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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乔菲

  三天过去了,算上他离开的那天,82个小时。

  我没有家阳的消息。

  办公室里,局里,部里,没有人议论,没有人询问,没有人告知。

  不过,我知道的是,殉职工程师的遗体已经运回,而家阳和他的爸爸,还留在那里。

  我喝茶,吃饭,工作,喂家阳的小龟,给它们换水,陪准备照婚纱相的波波选影楼。

  我的戒指让她看,我说:“怎么样?酷不酷?”

  她惊讶的张大嘴巴:“哇欧,你何时钓上金龟婿?”

  “说的没错啊,确实是金龟婿,”我笑嘻嘻的说,“你还记得程家阳?”

  她就更惊讶了,想一想,头摇的象拨浪鼓:“乔菲,我可不信,你把我当馒头泡吧。”

  我哼了一声:“你等着,他马上就从非洲出差回来,我要在你之前结婚。”我看看她,又看一看对面镜子里的我自己,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你等着。”

  减灾大会召开的那天,我与师姐搭档,为与会法语地区代表做同声传译,准备充分,状态上佳,中午的时候,处长过来,握我的手,先说祝贺,又在我耳边说:“乔菲,有个人要见你。”

  我随他来到会展中心的一间隐秘的办公室,打开门一看,却都是熟人。

  程家明,他的母亲。

  家明说:“乔菲,坐下。”

  我说:“下面有餐会,我要去陪同领导。”

  家阳的妈妈说:“乔菲,坐下。”

  她的声音没有那天见我时的嚣张与跋扈,此刻听起来,是温柔的,是疲惫的。

  我真的,害怕。

  他们要对我说些什么?

  我不想留在这里,在家阳回来之前,我不想见到他们。

  我要走。

  忽然听见家阳的声音。

  模糊不清,但确是他的声音:“菲,我是家阳,对不起让你等我,我会尽快回去。

  ……

  如果一时不能,我想你自己还是要愉快的生活。

  你要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还有,一直忘了跟你说,我爱你。”

  我好长时间没有动,愣着,站在那里。

  家明走到我身边说:“家阳和我的父亲,在非洲被反政府武装挟持,我们失去联系,这是对方送来的他们的录音带,经过技术分析,确实是家阳。”

  我觉得好象听不太懂他的话,便说到:“是啊,我知道,这是家阳。他现在在哪里?”

  “现在,国家和当地政府,军队正在积极营救。”

  我回头看看他:“是这样?”

  家明点点头。

  我抻了个懒腰:“我当是怎么了,不是还在营救吗?”我看看家阳的母亲,“救出来了,就请让他给我打一个电话吧。”

  我要走,听见家阳母亲说:“乔菲,我们想让你知道,因为你有这个权利。

  你心里着急难受吗?不如歇一歇,接下来,让别的翻译去做。”

  这是关怀的,让人温暖的话,可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不知我为人。

  我背对她,清楚的说:“谢谢您。我是有一点着急,不过,如果是家阳,他这个时候,会不再继续下去吗?”我向门口走,还在对他们说,“我是干这一行的,我是个翻译官。”

  程家阳

  太冈将我从帐篷里带出来,对父亲和我说:“对不起,政府还没有妥协的迹象,所以,这个人,得先杀掉。”他看看我,“我不对你说对不起,我跟你都没有错。

  父亲是个汉子,这个时候,面不变色心不跳,只是一字一句的对太冈说:“你自己知道下场就好。我会要你10倍的还回来。”又看我,良久,眼光闪亮,“家阳,你是好孩子。”

  我没有说话,向父亲微笑。

  走了几步到外面,想起来问太冈:“那个录音带寄走了?”

  “寄走了。”

  “很好。”

  他们要带我去哪里行刑呢?我被黑人上校推着往前走。

  我突然看到卡赞站在不远的地方,我对太冈说:“我有话对你的儿子说。”

  太冈沉吟,终于招手让儿子过来,我把电话放在男孩的手心里,对他说:“这个,你留着,你跟我的妻子一样,她也叫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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