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66)_应天故事汇

六十六

　　12．狭路相逢

　　信访局局长莫长春一大早就来到市建委，他坐在建委的传达室里和门卫老梁一边聊天一边等候建委主任赵仁山。为了西校场街那个无名建筑的事，莫长春已经是第三次来到建委了。他下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赵仁山说个长短。

　　上班的时间已经过了，建委的干部们陆续走进大门。一辆豪华的"凌志"轿车飞快地驶进门去。老梁告诉莫长春，那是王雅坤王副主任的车。赵主任赵仁山坐的是一辆桑塔纳2000，远远比不上王副主任的车漂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仁山仍然没有露面。莫长春很有耐心，他就在传达室里泡上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红山茶香烟，抽出一支递给老梁，自己也叼上一支。老梁说："莫局长，你就抽这烟？"

　　莫长春说："咋？嫌不好？就这还五块钱一盒呢！"

　　老梁说："你到楼里看看，小科员抽的烟也比你这个大局长的好。"

　　莫长春说："这我信，衙门不一样嘛！你这里是人巴结，我那里是巴结人，不能比呀。人比人得死，你不想死就别攀比也别抱怨。有这烟抽就不错了，还有连这也抽不起的呢！"

　　老梁说："莫局长还真能想得开！"

　　莫长春说："借你吉言。想不开咋办呀？吊死？舌头伸得老长，脸憋得黑紫，又难受又难看，咱才不干那种傻事呢！"

　　正说着，一辆蓝色的桑塔纳开进大门。老梁说："赵主任来了。"果然，车停在楼前，从车里钻出胖墩墩的赵仁山。

　　在紫云山庄痛痛快快无拘无束度过了周末，建委主任赵仁山感到有些累，他想来机关照个面然后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可是他前脚刚迈进办公室的门，后脚就跟进了莫长春，这使他想躲也来不及了，他就再不乐意也不得不应付。

　　"啊呀！是莫老爷！哪股风把你老人家吹到我这里来了？"赵仁山夸张地瞅瞅莫长春的脸接着说，"你可是越活越年轻了，脸上的皱纹都让老婆舔得精光……"

　　莫长春说："人家要舔你有什么办法？"

　　赵仁山说："你可真有福气。"

　　莫长春说："有什么福气？她是害怕我偷偷地让别人舔。"

　　两个人一阵大笑，看来他们很熟。莫长春不等赵仁山让座就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他决意要跟赵仁山认真地谈一谈。

　　一座连宿舍楼都已经配备齐全的机关大院却长时间找不到主人，这本身就很离奇。而城建部门不仅不去查处，反而连信访局询问一下都不予配合，这就更加离奇。他曾经打电话询问过建委城市建设科。但城建科对堂堂信访局长的询问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不耐烦，仅用三个字就把他打发了，即"不知道"。再拨电话就连接电话的人也没有了，这使好脾气的信访局长真有些恼火。但他没办法，只好亲自跑一趟了。当自感有头有脸的信访局局长莫长春走进建委城市建设科的时候，那个戴着一副大眼镜的小科长坐在皮转椅上连屁股也没有抬一抬。

　　"我是莫长春！"信访局长自报家门。

　　眼镜科长瞅一眼莫长春爱答不理地说："你要干什么？"

　　"我要查阅一下你们的建筑审批档案。"莫长春说。

　　"查档案？"眼镜科长疑惑地望着莫长春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呀，要查档案？"

　　"我是宁康市信访局长！"莫长春回答道。

　　眼镜科长收回目光不凉不酸地说道："信访局长不行啊！职位够了权不够，你管不着我呀，让主任说话吧！"

　　在那位小科长面前，堂堂的信访局长连个座位都没有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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