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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段飞并没有表现出孙经理所期待的那种惊喜，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接过合同，翻开。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这一刻成了无心插的柳。段飞没想到，在人生最低潮的时候，会得到一份代言人的工作。虽然说不上是正经的工作，但毕竟是有了收入，也不用朝九晚五地忙碌，尽管合同上对签约人有诸多的限制，但在段飞的心中还是接受了这个合同。最重要的是每人可以拿到5万元的报酬。

　　段飞看完最后一页，抬起头说："我回去考虑一下。"

　　孙经理原本是想让段飞当场拍板的，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不确定的答复。想起上次这位先生还差点直接拒绝了他，孙经理多少有点担心，尤其是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传达出任何兴奋的信息，他愈发的不放心，一狠心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段先生对合同有什么意见的话，尽管提。我做不了主的事情，可以请示我们老板。"

　　段飞知道对方显然是有点着急了。果然，孙经理接着说："我们主要是想尽早把这个事定下来，这不是马上就要元旦了吗，也是我们的业务黄金期，广告也要提前做，所以想请你们尽早作出决定，不行的话，我们再找其他人。当然，我们很希望能和段先生以及徐小姐合作，我们也表达了我们的诚意，请段先生尽快给个回复，好吗？"

　　"行，没问题。"段飞说，"明天我给你电话。主要是我女友她不在，我要回去和她商议一下。"

　　"那是自然。就是签字，也需要徐小姐亲自签的，到时我们的老板也会亲自到场和二位见面，并当场签约。他目前不在江东，昨天去北京办事了，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代他问候你们。"

　　"谢谢。"段飞站了起来。

　　孙经理再次伸出了手，"期待我们的合作。合同请您带上，回去让徐小姐看看，明天上午咱们约个时间通电话，您看您什么时间方便？"

　　"什么时间都行。"段飞爽朗地笑笑。

　　"那好。"看到段飞的笑，孙经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忙招呼一名工作人员过来，"还要麻烦段先生一会儿，请段先生试试专门为您量身订做的礼服。"

　　就在段飞试穿最后一套礼服的时候，手机响了，段飞一看来电显示：阎良。

　　徐柠看完合同，兴奋地跳了起来，两只胳膊环住段飞的脖子，"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还以为能免费拍婚纱照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还能挣钱，你算算，一人5万元，两人就是10万，太好了！"

　　段飞看到徐柠高兴的样子，也感到由衷地开心。徐柠说得对，10万，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我们能行吗？"段飞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什么能行吗？"徐柠睁大眼睛。

　　"当然是说拍广告。"

　　"不就是摆个pose吗？"徐柠在段飞面前旋转了一下身形，姿态优雅。

　　段飞拍了拍手，"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是，不然他们也不会选上咱。"

　　"看把你美的！"段飞刮了一下徐柠小巧的鼻梁，"不过说真的，我们能选上，是我沾了你的光。"

　　徐柠呵呵一笑，"是我沾了你的光。"

　　"主要是我们有夫妻相，让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你是贤妻良母，我是一个比较有责任感比较顾家的男人。"

　　"得了，得了，你比较顾家？"徐柠撅起了嘴，"嘁！"

　　段飞一笑，也不辩解，"说真的，到底答不答应他们？"

　　徐柠毫不犹豫地说："当然答应了，这么好的事情，既赚钱，又能出名。"

　　"正因为这，我看未必是件好事。"段飞说，"你想想，赚钱对眼下的我们来说的确是件好事情，但是出名未必是件好事情。"

　　"为什么呢？"徐柠不解地问。

　　段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徐柠："我们结婚的目的是什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徐柠握住了段飞的手，"结婚，就是好好过日子。"

　　"这就对了，你想想，咱们拍了这个广告，岂不是有很多人会认识咱们。认识的人一多，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找上咱们，影响咱们的正常生活。"

　　徐柠沉默。

　　段飞怕影响徐柠的心情，接着说："我只是想过一种平静的生活，结婚后找一份安定的工作，下班后学着做几个菜，然后咱们要个孩子，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段飞说的是心里话，这个突如其来的代言工作，给段飞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那就听你的。你说同意咱就签，你说不同意咱就不签了。你说得对，平平淡淡才是真。"徐柠说话的语气中多少还是有点遗憾，女孩子嘛，毕竟在这方面的克制力弱些。

　　段飞说："我们再考虑考虑。"

　　第二天孙经理打来电话的时候，段飞还有点犹豫，"我们不是专业的模特，怕拍不好广告，耽误了你们的事情。"

　　"没事，到时候我们会找专业的模特老师给你们指导。这不是问题。"

　　"算了。"段飞说，"我们还是决定放弃了。"

　　孙经理遗憾地挂断了电话。段飞的心中倒是有了一份失落，主要是担心徐柠失落而引起的失落。

　　徐柠去上班了，段飞正在考虑如何跟徐柠说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段先生您好，我是张万，是巴黎春天婚纱摄影中心的负责人。"

　　柳暗花明又一村。段飞心中一动，"您好，张总。"

　　"这样，三分钟，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第一，刚听孙经理说，你们要放弃，我感到很遗憾；第二，关于合作，我个人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再考虑一下，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说出来有点俗气，合作的诚意就从我们的报酬上来体现了，若能签约，我们愿多付两万给二位。也就是说我们将支付你们12万元。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知道段先生也曾做过记者，相信很多事情你也经历过，我知道你对名利已经看得很淡了，但我们巴黎春天婚纱摄影中心已经找了半年的代言人，能遇到二位，也是缘份。希望段先生再考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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