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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段飞没等他回答,接着发问:“听说事后有人专门找过你?这个我们可是有调查的。”

  王为民又吸了一口烟,刚好到了一半,段飞趁胜追击:“其实问你的每个问题,我们都是有过调查的。我知道你也有难言之隐,但是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现在说出来还不晚。其实,你心里很明白,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吧。”

  段飞不再说话,吸了一口烟,眼睛却盯着王为民。王为民的眉头皱了一下,又吸了一口烟。段飞知道此时他的思想一定很矛盾,两种想法在激烈地碰撞着,不知道该如何寻找出口,需要找一个话题将他的话引导出来,段飞又问道:“那个中奖者是老彩民吗?”

  “不知道。”王为民唯唯诺诺。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不是老彩民,对吧?”

  “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老彩民。”王为民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和中奖者并不熟悉?”

  “嗯。”王为民终于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段飞,极短的四目相对后,王为民又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说,“我不认识那名中奖者,我以前撒了一个谎,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广大的彩民朋友。”

  “为什么要撒谎呢?”段飞追问。

  “这个,唉,当时得知我的投注站中了亿元大奖后,我兴奋得一夜未合眼。你是第一个采访我的记者,我当时说的情况都是属实的。购买彩票的人的确是一个开车过来,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并不是我后来所描述的那个老彩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接到你的电话不久,我又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得知有媒体采访过我后,那人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大约是凌晨4点多的时候,我家的门被人撬开了,五六个彪形大汉坐进了我家里,我当时就吓坏了。为首的一个人掏出一包钱以及一把手枪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让我选,你说我能选什么?当时我们一家人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最后我选择了那些钱,总共10万,然后我就按照他们要求的来说了。”

  “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不知道。”王为民又吸了一口烟说,“我哪敢问啊。后来我就按照他们说的做了,其实我的内心也是深感愧疚的,毕竟不是会撒谎的人,但是没办法。后来我就变换了住处和手机号码,奇怪的是,他们和你一样总能找到我。”

  “现在,他们也能找到你吗?”

  “我好久不用手机了。另外,我和家人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就清净多了。”

  “那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他们之前给我留过一个手机号,让我遇到媒体采访的时候,要先打电话给他们,后来,我换号码了,就把他们的手机号丢了。”

  “你想想,看能否想出来号码是多少?”段飞提醒道。

  “好像是……”

  这时,苏小静家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回江东的路上段飞和姜一鸣通了一个电话,将王为民的情况说了一下。姜一鸣显得很高兴。段飞说:“遗憾的是王为民说出的威胁他的那个手机号码未必正确,当时有人喊他去参加下葬典礼,他就随便说了一个号码给我。”

  “没问题。威胁他的人已经招了,也就是昨天逮捕的那些人,和威胁你的是同一伙人。而且那个车祸也是这伙人干的。”姜一鸣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段飞却显得出奇的平静,或许这样的结果一直在他的想象之中,“谁是幕后的人?”这个问题才是段飞所关心的。

  “幕后主谋他们还没有供出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姜一鸣说,“另外,已经查出,你的老手机号确实被监控过一段时间,最近一段则没有被监视。而你的新手机号码一直都没有被监视。”

  “哦。”段飞心里盘算着,那对方为什么会对他的新手机号码知道得那么快那么准呢?

  “韩雷的电脑一直没有找到,那帮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电脑的下落,只是坚称电脑不在他们手中,要密码是受人指使,具体受谁指使也没交代。对了,联系上那个视频制作人了吗?”

  “联系上了,他不愿露面,但是答应今天下午3点在Q上联系。”

  “好,他们若是有什么顾虑的话,可以告诉他们,若有必要,可以请公安部的领导和他们见面,绝对保证他们的安全。”

  挂断姜一鸣的电话后,段飞闭上了眼睛,思绪随颠簸的汽车一起起起伏伏,这一段的经历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闪现,最后定格在了荒凉的江堤边韩雷临死时:“电脑……你,你要帮我……调查……”这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段飞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可以肯定的是视频一定是存在电脑里,“电脑……你”对!段飞一拍脑袋,难道是存进了自己的电脑里?

  段飞一到江东,便打车直奔家中。卧室里一片凌乱,徐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样子还在熟睡,段飞悄悄地带上了门。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记得电脑失而复得的时候,段飞曾检查过一遍自己的电脑,并没有发现异常,但当时只是检查自己的文件有没有损坏或者丢失,并没有检查电脑里有没有新存入东西。段飞开始搜索最新添加的文件,一秒钟后,果然跳出来一个视频文件,段飞迫不及待地打开,画面上果然出现了江东省彩票管理中心,拍摄的时间果然是亿元兑奖的时间,画面里有许多人在走动,一辆大巴车停在江东省彩票管理中心的兑奖大厅门前,有人陆续地上车,最后上车的人员中段飞看见了自己和邝西丁,正是当时拉各大媒体记者去吃饭的车,江东省彩票管理中心的电闸门打开,大巴车缓缓而出,电闸门随即又合上,再次开启的时候,已经是大巴车拉着记者酒足饭饱回来。期间的近两个小时里,镜头一直对准大门和兑奖大厅,除了一两个工作人员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出现,也没有所谓的神秘兑奖人,更谈不上所谓的绿色兑奖通道了。段飞盯着视频近两个小时,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从头到尾,段飞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枯燥乏味却又惊心动魄的视频,当视频播放结束,段飞长长松了一口气,双手抱头,背靠在椅子上,这才发现徐柠幽灵一样地站在自己的身后,身披睡衣,蓬松着头发,面无表情。

  “怎么了你?”段飞忙问。

  徐柠才回过神来,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两个小时了吧。”段飞说,“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在睡觉,就没喊你。”

  “你不在家,我晚上睡不好觉。”徐柠伸了一个懒腰,朝卫生间走去,忽然回转身问道,“韩雷的那个电脑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段飞说。

  “我一直在想你真厉害,你是怎么试出他的电脑密码的?”

  段飞一愣,随即笑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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