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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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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山幽会 星期一的早上,张成贵开着一辆八成新的黑色奥迪轿车,沐浴着春天灿烂的朝霞,从长江北岸家里出发,跨过雄伟的长江大桥,沿着闹市繁华的街道,顺着滚滚车流,来到公司上班。 他把车开进公司大院,懒得进车库,在院子中间就停车熄火拉手刹,放下安全带,开门出来。 驾驶员小刘已站在车边,笑嘻嘻地说:“张总早!” 张成贵点点头,说:“昨天前天跑了长途。你去洗一下车,加点油。另外,方向好像有点左偏,去厂里调调。” 小刘边说好边钻进奥迪车,把车开走了。 奥迪车是公司的,专职驾驶员是小刘,可除了出门谈公务,张成贵喜欢自己开,就是到工地或基层单位检查工作,他也爱自己开车,还每天把车开回家,图的是既机密又方便。这两天,他开车带老婆孩子去了三百公里外的鸡鸣山高山草原风景区。 公司大楼有三千多平方米,高高的七层楼,镶嵌着暗红色的钢砖,不算豪华,也不寒酸。 张成贵走进自己四楼的办公室。 清洁工早已做好清洁,烧好开水,泡好茶,还把门窗都打开透气,关了一夜,空气不好。 张成贵放下提包,来不及喝早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找陈艳艳。 陈艳艳是公司的经营科长,办公室在三楼,可人还没有到,打她手机回话说:“打我的考勤啊?我在路上,马上到!” 张成贵听那声音嗲声嗲气的,像是在床上,就笑嘻嘻地说:“还在床上打滚啊?快点到我办公室来。” 陈艳艳住的是公司老宿舍,是她爸爸十年前分的,也在江北,离公司还远。 电话那头的女人一笑,说:“张总,一早就想我啊?” “想死你了!快来啊,找你有重要的事!” 放下电话,张成贵心里烦,什么都不想干,便不停地抽硬壳中华香烟,尽管老板桌上堆了不少要他签字的公文。他确实有事。昨晚,建设局周局长的秘书赵春柳在电话里告诉他,局里对他们公司新老总的产生有了个初步的意见,就是先由公司中层干部民主推荐,看看民意再说。他急着找陈艳艳来就是商量对策。 张成贵今年四十五岁,中等个头,身体微微有些发胖。二十年前他初次见丈母娘时,因为自己是个工人,家里也穷,有些自卑,就不停地笑,让人看不见自己慌张的眼神。 丈母娘见多识广,一眼就相中了他。等他前脚一走,丈母娘就对女儿说:“这个胖娃鬼聪明!我给他批十个字:胖娃胖乎乎,年年往上冲。就是他了!” 二十年过去了,丈母娘的十字箴言完全兑了现,让丈母娘一家老老少少都沾了光。原来,张成贵只在建筑工地当了两年出渣工,就入了党,提了干。他先是当排长,“文革”时期建筑公司的编制军队化,排长相当于大组长;后当连长,相当于队长;四年前,竟当上了公司副总经理,而且还有希望坐老总那把交椅,不是年年往上冲,是哪样? 这家公司名叫巴州市建设工程公司。公司说大不大,虽说是国家建设总承包一级,下面有二级、三级、四级,可上面还有特级,那些财大气粗的中字号;说小不小,一年产值两亿多,正式职工两千多。 张成贵当上副总后,丈母娘得意地对女儿说:“成贵这家伙!我给他批八个字:面带官相,心中嘹亮。” 张成贵的丈母娘那时七十岁,没有文化,却能说会道。照她老人家的解释是,我看人从不走眼,一看一个准,说他穷就叮当响,说他富就直流油。这次她又说准了,张成贵心中确实嘹亮,想的是当公司的老总。照他的想法,很简单,上一任老总走了,就该我上,我不上,还有谁能上? 要调走的老总叫王望,一个大胖子,不到五十岁,干了七年一把手,上任时身体健康,离任时全身是病,什么三高啊,糖尿病啊不说,单是肝脏化验单上就是三把叉,弄得他一天到晚中药瓶子不离身,走到哪儿喝到哪儿。 有一次,巴州市建设局在望月山风景区开会,晚上打麻将,打着打着,王望说要方便,一去就不回了。周局长上卫生间,顺便去房间找他,见他正在喝什么,一问,好家伙,喝中药,每天要喝三大瓶。周局长心痛了,同意调他去局里的事业单位大桥管理处当处长,管收过桥费。 巴州市大桥管理处管着全市五座大桥收费,一年收入几个亿,处长自然成了财神爷,连银行行长都追着请他泡澡吃饭拉存款。王望算是脱离苦海了。 怎么说是脱离苦海呢?因为国企老总不好当,困难国企的老总更不好当。巴州市建设工程公司就是全市五十八家特困国企之一。国企老总的困难,一是家底穷,没有钱,月月都为发工资发愁;二是头上戴了顶国企的大帽子,不敢乱来,接工程就困难,做半年耍半年是常事;三是职工多,都是主人翁,没事闹事,有事不做事;四是计划经济老体制,吃大锅饭,做好做坏一个样,老总也只比工人多拿一百块钱;五是婆婆多,上级要管,建设甲方、监理方、设计方也要管,当丫头的命。拿王望的话说,我这是当球老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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