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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这是我舅舅、舅妈、我爸、我妈……"关少开始一一介绍席上的人。

　　关少的爸爸很英俊，五官分明透着一股英气，妈妈则显得朴实很多，有很重的"家庭煮妇"气息。

　　"冯宝宝好像是个香港明星哦？"关少舅妈打量着我，"像是新疆人哦？"她雍容富态，一看就是官太太。

　　"是很像新疆人。两个人也很般配。"关少舅舅说。

　　"她是广州人，有点新疆血统。"左锐一边给关少舅舅递烟，一边说。他应该经历过很多这样的应酬，在他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紧张和不适。

　　"我妈妈有四分之一的新疆血统，我跟她比较像。"

　　"怪不得。在哪个学校读书？今年毕业？"关少舅舅完全没什么架子，很像爷爷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把我雷到了，我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读华师大，正在找工作。"

　　"现在毕业生多，好工作不好找，不像我们毕业的时候那么容易了。"关少说。

　　关少应该已经跟他舅舅打过招呼了，我不停在想，他们会怎样看待我们这两个上门央求他们给口饭吃的年轻人？可能会觉得很卑贱，不值一看。

　　因为他们是家宴，寒暄几句，我们就留下东西离开。走出"广东人家"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一股子悲凉。虽然不做愤青很多年，但还是觉得心里不畅快。

　　那个周末，关少非约我们一起去莲花山玩。

　　"去莲花山干吗？"

　　"拜神吧，杜琳琳也去。"左锐说。

　　"不年不节的，拜什么神啊？"我很不喜欢这些弄神弄鬼的。虽然我算不上什么模范生，却也是个党员。俺们可是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

　　"你没看杜琳琳快生了吗？求子呗。"

　　"上次杜琳琳不是说生男生女无所谓吗？还说生女儿好，想要女儿。"

　　"你以为啊，他们这么大的家业，关少还有个哥哥，她怎么可能不想生个男的？"

　　"分遗产？老爸没死，就想着遗产，什么人哪！"

　　"正常。他哥的户口还在江苏，可以多生几个。关少户口在广州，一定要生个男的才有希望。再说，关少的爸爸不一定就他们两个儿子。"

　　"有私生子？"

　　"我瞎猜的。关少爸你看到了，很风流倜傥的，听说经常几个星期都不回家住。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关少是聪明人，办事利索，其实他们家很多大生意都是关少谈下来的。他哥只是做些琐碎的管理类事情。杜琳琳也不是善类，你没看她在家宴上乐呵呵的，很会做人的。关少舅舅很喜欢她。"

　　"一入豪门深似海啊。是非真多，兄弟父子还要这么算计。"原来，关少在风光的背后，也是满身悲凉。

　　"所以冯宝宝就别想着要嫁个有钱人了，跟着我就好了，我有一毛，会给你花八分。"他顽皮地摸摸我的下巴。

　　"我哪有想嫁有钱人？我现在就想嫁给一只猪。"我也伸手摸摸他的下巴。

　　关少非和杜琳琳果然是去莲花山拜神，还要左锐陪着去南华寺。左锐几次悄悄跟我商量，要不要问问事情办得怎样了。我知道，他对我的工作着落很上心，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想知道关少办得怎样了。要说我对工作不着急，那肯定是假的。看着兰兰、月月一个一个尘埃落定，可以轻松自由地过剩下的一个多学期，我羡慕得哈喇子都掉下来了。

　　从莲花山回来，我和杜琳琳坐在后排车座。

　　"琳琳，几个月了？会不会好辛苦？"我怎么也要跟她攀谈一下，也算对得住左锐和关少的友情。

　　"下个月生，现在腰很累。"

　　"能感觉到他动吗？"

　　"很爱动哪，你摸一下。"她不咸不淡，但还不算太冷漠。

　　"真的在动哦，好得意，这么调皮，应该是个男孩。"我有时候也知道怎么捋着毛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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