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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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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祈的嗓子像是刚被车间打磨机研磨过一般,江晓君一听就知他病了。她低声认真地回话:“是的。今天我休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吧。” 对方却是默了一阵,才报给她一个住址。江晓君方知,他真是跑这个城市来了。挂了电话,她赶紧刷牙洗脸,套了件米色大衣拎起包走到门口,对厨房里的王秀珍喊:“妈,我有急事先走,办完事就赶去你那。” 王秀珍抹布擦擦手匆忙走出来:“闺女,你没吃早餐呢。”到了门口一望楼梯,江晓君跑没影了。 肖祈是病了。他回老家过了大年,初四因差事到达这个城市。当晚他接到了江晓君的电子邮件。江晓君笑说自己是神算,算到他来了。他为着与她的种种巧合甚是惊奇。考量到其它,他质问她从何得知。她说来自医学杂志。他知道她不是搞医的,他论文发表的杂志又是国外期刊,于是联想起了她与林晓生好似不一般的关系。一句意味深长的“这样氨回复予她,岂料她给他点了首歌,叫做《心太软》。那夜他听着《心太软》,有种失眠的感觉。理智告诉他,绝不能与这女人再有牵扯。 初六,由于多日奔波,他有了感冒的征兆。自己是医生,对这种小病并没放在心上。昨日回到住所,嗓子发痛,半夜一量体温三十九度多,是他的扁桃体又发炎了。吞了几颗药片,五点多身子打起了寒战。他无奈之中,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城市里能想到的求助人选唯有江晓君。 打了个小盹,肖祈听到了门铃声。他一望钟,江晓君从接完电话到他这,一共花了十五分钟。在大城市里能达到这种速度,堪比消防车了。走去开门,楼道迎面吹来一阵阵冷风,站在门口的江晓君竟是满头大汗,他突然不知能说什么。 “快进去,你是病人,吹了冷风就不好了。”江晓君把他推入门里,赶紧关上门。 肖祈坐在沙发里,看她在屋里头一会关窗,一会斟水,一会抱被子,一会见到体温计和药袋便顺道放到他前面的台几上。她歇口气,停在他面前轻声问:“你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我有个朋友在医院工作,可以带你去她那里。” 江晓君说的是石青青,肖祈想到的是林晓生。肖祈没想过麻烦林晓生。一个医生连自己扁桃体发炎都没能及时发现,他自以为有点惭愧。 “不用。”肖祈摇摇头,“我想请你帮我办两件事。你先坐下吧。” “没事,你说。” “不,你先坐下。不然我会感到更抱歉的。” 江晓君想起在武汉他说过类似的话,便笑着拉过了一张椅子:“好。” 肖祈心想这女人八成在笑他,头疼地咳嗽了两声,叮嘱她要办的事。江晓君细心听取,肖祈所交待的,一是代他到邮局把相片寄给杂志社,二是拿他的处方帮他到药店买药。江晓君清点了物品,妥善地放进大挂包里。肖祈送她到门口,望见她额头布满的密集汗珠,情不自禁地说:“把汗先擦擦。” 江晓君惊奇,继而笑道:“放心,你睡一觉我就把事办完了。”手背胡乱地一抹额头,她匆匆跑下楼梯。 一直见她雪白的围巾飘至楼底,肖祈才慢慢踱回房里。躺床上睡了一觉,他自觉梦迷糊的时间不长,她便是归来了。 江晓君一边往台上放东西,一边说:“大家都是好人。我去到邮局一说家里有病人在等我,队伍前边的大伯大婶都让给我先办理手续。去到药店也是,一说是急病,几个药师帮我配药。所以这么快就回来了。” 肖祈查看邮局的回条,地址和收信人准确无误,松了口气。江晓君急着把他要的药取出塑料袋,问:“你这些是吊瓶啊,谁给你打针?” “我自己来。”肖祈说。 江晓君搬了个衣架到他床边,依照他吩咐将加好药插好管子的吊瓶挂上去。肖祈这会有点累了,豆大的汗从他额前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身子摇晃起来,手也拿不稳针头。江晓君在旁看得心惊胆颤,想搀扶他。他却是推开了她,使劲最后一丝气力把针扎进了自己的血管。待他躺下,江晓君给他盖被子,不自觉地望着他的脸。这张脸是不苟言笑的,刀刻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实则却不是如此,这个男人心很软的。 合了眼的肖祈并没能完全睡去。他听见她轻微的脚步声像是出了房间,心想她走了也好。可他马上意识到,她是不可能就此走人的。不会儿,门咿呀的轻响,空气里淌流汩汩的水声,一条温热的毛巾贴近了他的脸颊。他摸过去,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她的眼皮惊跳了下,瞪望他的双眼睁开。他深灰色的眼珠子尖利地扫量她的眼她的眉,她稍扁的鼻梁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我,只是帮你擦汗。”她吞了口唾沫小声说。 “我知道。”他知道她帮人也像自己,从来没有多余的念头。他便是松开了她的手,重新闭上眼。感觉她掌心的温热穿透了毛巾紧贴着自己的脸,熨着他的心窝口。他不由自主地思起了许多。因着自己常年流浪,很少有人这么主动关心过他,包括以前家乡的女朋友。在他一向的印象里,女人总是希望男的为她们做很多很多,自己不轻易付出。当家乡的女友要他为她放弃留学回家就业时,他一口断然拒绝了。女友一气之下与另一个男人结了婚,之后又后悔想找他复合。他铁面无私地彻底断了与她的联系。有人说他为人过于耿直,变得不近人情,为此他是遭过些生痛的教训。人渐渐学会了圆通,只是对于女人,他愈来愈没好感。 帮他擦了脸,江晓君换了盆水放在床边,走了出去轻轻掩上门。台灯的光被她拧到了最小,窗帘拉紧遮住了日光,整个房间黑暗安静。他很安心,因为他知她在出去之前察视了吊瓶里的液体剩余多少,她应是在门外守候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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