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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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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得利意外地一拍大腿:“嘿!是叫老八吧?当年你捅了瞎子以后,我就是找他去圆事儿的,没想到这小子是一蜡枪头,满盘地把咱的计划给弄翻啦,没有他掉链子你还不至于判你哪,当年要是能找到大龙他们出面,瞎四儿吓破苦胆也不敢没完没了地跟你死缠呀!” 王向东先是皱眉,忽然就茫然地笑了。又想到刚才说的大龙的弟弟,弄巧了要是也关进那个监狱,老八这十来年的大牢可真成铁窗烈火啦。 虽然有秦得利添油加醋的挑拨,王向东却恨不起老八来,这几年牢已经叫他坐“明白”了,受了什么罪都怨不着别人,而且真要牵强地怪罪别人,也轮不到去怪老八啊。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不过我估计这个老八也是替死鬼,这家伙跟我一起呆了三年多,就没停止过申诉,看样子不象假怨的。” 秦得利不屑地说:“你管他呢!怨死鬼多啦!就算真不是他,也是活该。谁叫他扛不住警察叔叔的严刑拷打哪——没牙口就别冒充流氓。就算他没放那把火,逍遥法外那位也不会感激他,又不是他主动给人家顶雷去的,老八这王八蛋要是死在里面才叫人家偷着乐哪。” 王向东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就懒得接茬讨论,一摆手道:“一会儿到了利子的狼窝,你给许凤打个电话,叫她一起过来吧。” “做啥?跟你们一起看黄色录象?” “想得美!我是想给你创造机会啊,我是她哥,只要我一句话,她就是你的人了。” 出租车把几个人秦得利的住处。又胡侃了不到半小时,接到电话的许凤也过来了,进了门,先看着豪华的装修连连咂舌,秦得利笑道:“是不是向往资产阶级生活了?”王向东道:“你甭鸭子上台阶连蹿带拽,我妹子将来未必比你差,女人靠什么征服世界?靠征服男人!我凤妹子这样才貌双全的,还愁嫁不到一个有钱人过那穷奢极欲的好日子?” 许凤红起脸嗔怪他们玩笑自己时,何迁正色道:“许凤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低级趣味。”王向东凑近他耳朵笑道:“她要高尚了还有你什么机会?”许凤笑道:“三哥又说我坏话了?”王向东赶紧说:“哪能?我跟何迁夸你呢。” “夸我什么?说说看,我听了保证不骄傲。”许凤一说话,王向东就觉得这几年不见,她已经变的比以前更机巧也更大气了,而且先前偶尔会羞赧一下的姿态也不见了。要不看脸色,恍惚间仿佛换了个人。 何迁赶紧转移话题问:“利子,你也知道我要弄个新公司,到时候借我几张存折周转几天,验资用,这次出手不能低了,我再活动活动关系,注册资金说什么也不能落下五百万来,到时候谈生意也硬气。” 王向东说:“咋不找找门子弄个中美合资?现在中国人崇洋媚外啊,最得意的事儿就是让外国人骗啦,叫自己人骗丢脸,叫外国人骗了光荣啊,至少到时候还能跟别人吹,说俺当年也跟老外做过生意啊。”何迁先笑,又正经地说:“现在还真不能瞎注册,八九年叫秀才们一折腾,我对这国家也没啥大信心了,现在腐败是越来越严重,社会矛盾都憋足了,谁知道哪天就变了天?合资个屁啊。还是依靠集体有力量,这次我就准备注册个集体企业,挂靠在我们筒子楼的居委会,一年给他们几千块钱就把他们美得不知道首都是南京还是北京了,我只管塌实地赚我的钱,出了事儿往集体身上一推,我也好腾出工夫来想退路。” 秦得利说你穷折腾个屁呀!注册什么公司,象我这样多好!拉几个人就干起来,连税也不用上。何迁说:“那些贩卖军火跟人口的还不用上税呢,可咱不是想干大事儿嘛,没有个招牌怎么成?”王向东说支持。秦得利不屑地说:“鸡巴大事儿,挣不来钱全是扯淡!现在就钱是真格的。”何迁说那也不全面,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样,有人有钱就知足,有人更喜欢权利,有人还就看中一个面子一个场面,有人是什么都想搂着。你看大罗那小子就比你档次高,钱未必比你少,就是都压在生意上了,现在连个房子也卖不起,可人家活得可比你风光多啦,至少在中西两区人家是叫得出号来的,提起来就是优秀青年企业家啊,听说要是弄顺利了,明年就能当个区政协委员哪!不比你个烟贩子有档次? 听他们谈起票子车子房子时那种家常便饭般的口气,王向东就觉得有些压抑,如果自己不是还有一腔壮志,真的没法坐在这里跟人家交流啦。看来穷人和富人之间的隔阂很难调和,谁也说不好哪句话就伤害了对方了自尊,也不知道哪句话就成了对方的笑柄。 发财,赶快发财吧!在这个社会里,有钱才能有优越感,才能挺直了腰板走路,放开了嗓门说话。从没钱的感觉就能想象有钱的感觉啊。 秦得利看看表,提议道:“走,咱去潇洒潇洒。” 几个人向外走,王向东落后一步,跟秦得利诡秘地笑道:“今天咱好好给这俩家伙撮合撮合。”秦得利一边掏钥匙锁门一边坏笑道:“只要你舍得,我还怕啥?” 来到“旺旺”,发福得象一截儿肥藕的金水旺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过几天这个饭店就不是我的啦。”几个人一起惊讶,不过看金老板悠然的表情,倒不象饭店要关门大吉的样子。 金水旺一边亲自招呼大家进雅间落座,一边解释道:“是这样:这个饭店有些落伍,如今讲究的不是饭局而是欢场啊,现在最来钱的要数娱乐城,有钱有权的大户全奔了那,象你们哥几个这样还惦记着来捧场的有几个?” 何迁一听,就想起以前金水旺想租工人文化宫的地盘干娱乐城的事儿,不由追问:“看样子你想转行了?”“不完全是转行,这叫纵深发展,搞他娘个吃喝玩乐一条龙的,文化宫已经谈下来了,反正现在工人阶级也没闲心‘文化’了,还不如租给我搞赏心悦目的新节目。现在哥们儿缺的就是银行贷款,不过出不了个把月,二百万准定到帐!”王向东一惊:“我姐夫给办的?”金水旺笑道:“咱还分那么清?你姐夫不就是我大舅子嘛!他的能力咱都了解,可这事儿还真不是他给办的。”“那是谁啊,你小子又攀上高枝儿了?你可别放着河水不洗船,有好处多想着我们几个啊?”金水旺顿了一下,索性道:“反正我不说你们也能从高学良那打听来,直说吧,是企经委主任给找的担保单位——人家冲谁?还不是冲高学良?没有高学良谁认识我是哪根葱呀。官官相护好办事嘛,谁还敢保证一辈子不求着谁?这叫提前投资,他们把宝押在高学良身上啦——不知道吧,高学良今年换届的时候可能就是组织部长啦,将来还不就是局长、区长的?心明眼亮的谁不提前巴结着?” 又聊几句,金水旺让大伙吃好喝好玩好,自己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何迁还不能马上平静下来,望着大家说:“其实象金水旺跟大罗这样做生意,我看都太笨,真正的商人比拼的不是辛苦劲儿,而是头脑,指望着血汗钱发财,还不等到猴年马月去?我理想中的境界就是稳坐钓鱼台的境界,不过姜子牙的直钩儿旁边得放着粘网,一拉一片才有意思。”秦得利反驳道:“您这境界是不低,听得我都晕高了。” 王向东不屑地说:“假大空的没意思,菜来了,咱先喝酒是真的。”许凤说:“我饮料吧。”王向东说不行:“三哥回来还没喝过你的接风酒哪。”好说歹说,许凤也斟上一小杯白酒,几个人先一起干了一个。王向东垄断过话题说:“妹子,三哥就是在大墙里面也常惦记你,你信不?” 许凤一下局促得红了脸,她真担心王向东说出什么叫她难堪的话来,以他们俩先前的暧昧关系,现在王向东又离了婚,是不是对自己还有想法真不好说,万一他在酒桌上满嘴跑火车,自己尴尬不说,一旁的何迁怎么想?她现在是越来越在乎何迁对自己的看法了。如果没有何迁,她会不会对王向东依旧有着盲目的仰慕般的爱恋?她相信应该不会了,一来自己成熟了,二来从监狱出来一无所有的王向东真的丧失了不少的魅力,自己对他只是还保留着一些不能抹杀的亲近感,其他感情几乎已经淡漠到空虚了,倒是多出一些微妙的同情来:那样风光过的一个大男人,如今落魄如此,真的很可惜,甚至有些可怜啊。更何况还有各方面看上去都比王向东的条件要优越的何迁呢?男人的魅力是和他的事业与成就成正比的。 正在许凤心神不定的当口,王向东见她无语,不禁笑道:“其实我惦记你什么?我惦记你的将来啊,我真怕你一不留神嫁个四六不靠的家伙把好好的后半生给耽误啦!”秦得利感慨道:“看出来了,真是比亲哥哥还操心。”许凤谨慎地笑着,说:“那谢谢三哥了,好在我还真的没嫁诶。” 王向东认真地说:“我在里面遇见一高人,学了几招相面的活儿,妹子你将来是个有福的,肯定得找个款爷!”秦得利早已领会精神,当即说:“还找个啥找?身边不就是现成的老板?干脆你们开个夫妻档算啦。” 许凤的脸腾地一红,何迁先笑道:“利子你别找乐儿啊,许凤可不跟咱瞎逗。”王向东也批评道:“利子你说啥哪,人家何总跟我凤妹子是啥档次的?以前电影里那个暗号咋对来着——对了,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得含蓄地表达。”秦得利说不就是装着不会说人话嘛,这有何难?不过何迁不是我批评你,你在背后跟我们表达了多少对凤妹子的仰慕之情呀,怎么当面倒不敢承认?就你这样的还想成大事儿?是不是在这事儿上,你也是下了直钩又布了粘网,干等着人家凤妹子跟你来飞蛾扑火的? 何迁被秦得利一通无中生有的栽赃弄得幸福甜蜜又尴尬非常,一时否定也不愿承认又不甘,只能望着许凤摇头苦笑。许凤的脸更是红上加热,一边吃吃地笑,一边嗔怪秦得利乱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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