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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陈西梨白了王开明一眼,说:“你?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王开明围着陈西梨转了转,说:“风衣吧?款式呢,还行,今年的流行款,但不适合你,颜色吧,太暗,今年流行亮色。你看你,不是我说你,买衣服叫上我啊,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叫你?以前都叫不动你,现在更不敢劳驾了。”

  “你看你,不要拿老眼光看人,要与时俱进。这人吧,心情只要一好,不爱干的事也会变得爱干。”

  陈西梨一听这话,讽刺了一句:“我知道你幸福,用不着时时刻刻提醒。”说完,不给王开明机会,转身回到小卧室。

  约会地点定在陈西桃的花店,陈西梨到的时候,陆总已经到了,正坐在陈西桃的办公间里喝茶,陈西梨有些拘谨,陈西桃捏了捏她的胳膊,示意她放松。

  陆总含笑看了看陈西梨,问:“路上堵车吧,本想开车去接你,怕你觉得不合适。下次吧。”

  陈西梨想,这个人也真是,见面第一句话就约下次,连了解都还没了解呢。

  三个人坐着聊了一会儿,陈西桃站起来,说:“你们两人该吃饭吃饭去吧,我这到晚上了,要开始忙了。”陈西桃的花店开在一家影剧院旁边,这几天影院在放一部大片,周末来看电影的小情侣不少。

  陆总先给陈西梨打开车门,手在上面罩着,让陈西梨进去,然后替她关上门,从车前面绕过去,开门上车。这一套程序过去陈西梨在电视里经常看,当时只有羡慕的份儿,现在忽一下自己变成电视里的角色,不免有些犯晕。

  陆总上了车,也不说话,打开音乐,开到街灯里。不一会儿,陈西梨就不知道是在哪里了,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一下子迷路了呢,陈西梨蓦然发现,过去这么多年里,她只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活动,就像一幅地图上的一个小圆圈。

  酒店的规格很让陈西梨觉得自己寒酸,陆总提前定了包间,房间和桌子都大得让陈西梨觉得浪费,还有一件最让她感到不自在的事,就是两个垂手立在一旁的服务员。在两个陌生人的注视下吃饭和说话,多别扭啊,但是陆总一点都不觉得别扭,陈西梨也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想法,只好提醒自己镇定。

  “想喝点什么?”陆总问陈西梨,陈西梨感到很慌乱,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转眼看到酒柜里摆着酸奶,就说:“酸奶吧,我不会喝酒。”陆总说:“行。”服务员给倒上酸奶,陆总自己要了一小瓶干红。

  先上了一道红烧海参,两小盘,一人一盘,陆总跟服务员要了一副刀叉,把陈西梨那盘海参端过去,切成几小段,又给推回来。陈西梨想,这个男人怎么会如此细心呢!本来,她看到那只滑溜溜的海参就在犯愁,怕一不小心夹不住闹出笑话,现在没这个担忧了。

  吃了一小会儿,服务员忽然端上一个小蛋糕,陆总笑着对陈西梨说:“今天我生日。”

  陈西梨说:“啊,是吗,你看,我也不知道,否则就给准备一份礼物了。”

  陆总说:“不必这么客气。”低头切了一块蛋糕,放到陈西梨盘里,像漫不经心似的,说:“听陈西桃说,你三十六岁是吧,我大你三岁。”

  陈西梨说:“哦。”心想,三十九岁,挺成熟的,王开明只比他小两岁,但是跟他一比,王开明就是个孩子。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陆洋,离异,前妻和女儿现在温哥华,我本人没什么不良嗜好,当兵转业,公司主要做钢材生意,工作很忙。”

  陈西梨说:“我的情况,我姐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陆总说:“说了,所以你就不必再说了,吃饭吧,你吃得不多,女人需要补。”

  这顿饭是怎么结束的,陈西梨事后都想不起来了,太慌乱了。她办公室里的黄小玲,特别热衷于给别人介绍对象,有一次安排在办公室相亲,还是中午,陈西梨只能听黄小玲的安排,跑到业务室里去,给那一对男女腾地方。在业务室里,陈西梨一直感到很好奇,不知道那一对本来陌生的男女怎么开始搭话。

  陈西梨当初跟王开明属于自由恋爱,她毕业后分到局里财务科实习了一年,财务科跟王开明所在的宣传科在一个楼层,王开明比陈西梨早毕业两年,但仍属于小字辈,跑腿的,时不时去报个销领个工资条什么的,跑来跑去,两人就互相都有了感觉。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去个卫生间都时常在走廊里遇到,似乎也没有很特别的恋爱感,有时候陈西梨还感到微微的遗憾,觉得那些不在一个单位,每周约会一次的恋爱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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