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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我回来的前几天,就知道他已经明确说了不会娶傅家的大小姐,连我都佩服他,在爱情上,一直保有着最虔诚的心和最决绝的勇气。”

  韩佳音为自己惭愧,她本是试着下水,并不期望结局有多好。她不会多么坚持,也不会全心投入。

  很多时候,她看着他明媚的笑脸悲凉地想,是因为太寂寞,所以才会做这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她一直被动着承受,而不去担当,连那一个爱字都不敢说出口。

  可现在,终还是说出来了,也没觉得有多难,反倒是心头一松,如大石终落地。

  模模糊糊地就想起少年时读的那首诗:爱情/是记忆里一场不散的筵席/是不能饮不可饮 也要拼却的/一醉。

  晚上,一个人倦在沙发里听风雨打沙窗,也不觉得有多冷清,心头反如冬阳暖照,和煦如春。向来不耐的偶像剧里,帅气的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就笑,爱着的人,心里头总有一生一世的概念。

  可是,永远到底有多远呢?或者,它近在眼前,或者,它远到下世的下世,还想再遇见。

  不论哪一种,她终是要迈出去的,坦然地接受,他的爱,放开怀抱去拥有,她的爱。

  坐在房里并不觉得台风有多强烈,关上门窗,仍是一个静谧的世界。

  韩佳音在这个城市里待了七年,电视里关于台风的报道远远比她所经历的要可怕。在乱七八糟的电视广告里她百无聊赖地捧着一本书想自己的心事,忽然就停了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好一会儿才能适应突出其来的黑暗。

  摸索着走到窗前,掀开窗帘,外面也是漆黑一片,对面房子平素最不起眼的应急灯反成了此刻最明亮的所在。总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因为夜晚停电,一眼望过去,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岛屿,只能隐约看见对岸明亮的霓虹。

  晚上一停电,两眼就麻麻黑。

  蓦然就想起晚上停电时韩母最喜欢说的一句话,连带着记起韩父摸索着从在厨房里或者是神龛后面找到的那半截沾满烟尘的蜡烛。

  只这一刻,这个城市才真正融入了她的心里,和过去对接。

  推开窗,呼啸的风挟着劈头盖脸的雨水灌进来,像要把她推开似的,忙不迭地重新关好。

  倚在壁上,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是下楼去买根蜡烛打发这沉沉的暗夜还是干脆就此上床结束这种麻麻黑的境况?

  若是在家,她必是拖着爸爸或妈妈的腿,不停地跟他们说话,直到门后面折出蜡烛温暖的光芒。

  打电话给韩母,她才说这边停电了。

  韩母就笑:“你这孩子,不会还怕黑吧?”

  那么笃定的爱怜的语气,好像她仍是那个要拖着大人腿的小孩。佳音微微一笑,她并不怕,她只是怀念,却也不去反驳,而是顺着母亲的话头撒娇似地说:“这一停电,就好像眼瞎了似的。”

  韩母和她说话,仍像是以前般,试图用声音替女儿驱赶走黑暗所带来的恐惧。

  尽是些家长里短,或者是养老院里老人们的轶闻旧事,韩母说得起劲,她也听得认真。

  有一句老话:“养儿不知母苦,养女方知娘恩。”

  以前,韩佳音并不确切地明白它的意思,现在才开始略略懂得,有些东西,原也是要岁月赐予,方能够洗尽浮华,懂得感恩。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耳朵都微微发烫,隐约地似听到敲门声。

  她觉得奇怪,匆匆挂了电话,借着手机的光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邝修河,头脸是水,一身尽湿,额上一缕头发湿嗒嗒地垂下来,竟隐约透出几分颓废的感性。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邝修河笑得邪邪的,拥她进门,在她耳边吹着气说,“不然我就这样要了你。”

  她早不是未经世事的女子,却仍是听得耳热心跳。

  “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台风,也不怕出事!”韩佳音试着推开他一些,嗔怪地说。他衣服虽已湿透,挨着她的身体却如着火了一般,只觉得热。

  “唔,街上都快水漫金山了,还好我出发得早,差点就来不了了。”

  “来不了就不要来……”韩佳音微微一滞,不得不移开些目光,就一个转身点燃他带来的蜡烛,他已经是湿衣褪尽,精壮饱满的身体一览无余,忍不住赫然地垂下头说,“你不觉得还是进了浴室再脱比较好吗?”

  邝修河托起她的下巴,笑得轻佻得意:“怎么,你会害怕?”

  何止是怕,韩佳音觉得自己简直都快软下去了,心擂得像是要跳出来一样,面孔红红地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邝修河你再这样,我会强奸你的。”

  “好,来吧。”邝修河摊开手,也是很认真地应。

  到底没忍住,韩佳音“扑哧”笑出声,把他往浴室里推:“好了,好了,先洗个澡吧,不要感冒了。”

  点好蜡烛,也只敢放在浴室门外头,她都不敢多说话,他门都不关,完全是一副欢迎参观的架式,估计她要是敢再多说一句,他就能从里面伸出手来把她拉进去。

  房间里一下安静得出奇,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传进耳朵,只觉得暧昧含情,格外撩人,放好他的湿衣服,韩佳音坐在沙发上这里整整那里摸摸,好似还是第一次和个男人独处,像一只踩上烫灶头的蚂蚱,翻来覆去都不得安身。

  突然就听到邝修河扬声问:“佳音,毛巾呢?”

  “喔……”佳音惊跳着起身,急忙忙从房间里寻了一条,远远伸了只手递进去,“给你。”

  “递过来一些,我眼睛进水了看不清。”

  佳音只好再近前一些,还未立稳足,突然一双手把她扯过去,双脚陡地腾空,惊呼未完,她人已经落进了邝修河赤裸的怀里。

  “不是要强奸我么?给你机会。”邝修河抵着她的头,声音喑哑嗳味。

  “我……我开玩……玩笑的。”韩佳音的话就像她的身体,全线崩溃在对方温暖的吻里,他的手更是一路煸风点火,从上而下,肆意揉搓摸捏。

  韩佳音好像立于风暴之中那样浑身打颤,一阵狂热的刺激涌上心头,狂喜、狂热和激奋盘根错节,把她卷进一波又一波峰涌而至的激情之中。

  邝修河游移的双唇从她唇上移开,落到她已解开睡衣的身体上,碰触她滑嫩的肌肤,惹起一片绯色。

  “把下午的话再说一遍。”他把她挤在墙和他的身体之间,嘴唇轻咬她的锁骨,诱哄地说。

  只觉得又麻又痒,韩佳音含含混混地娇呼:“什么?”

  “下午的话。”

  “唔……?”

  ……

  “给点……给点提示……”

  “不要给我装糊涂!”邝修河气喘吁吁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穿透黑暗灼灼地盯着她。

  “我不……啊呀……我……好话……不说二遍……我……我爱你啦……”韩佳音刚刚收拾起来的一点点倔强立马给他挑得溃不成军,只好举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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