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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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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马大海跟父亲开口就掐,可他是个孝子。就像爱情有很多种方式向对方表白一样,别看他经常跟父亲吵得像要把桌子掀了,可这种争吵是建立在相互关爱的基础上,也就是嘴巴上的战争,心里彼此亲昵着呢,谁要是敢让父亲的自尊和心灵受到伤害,那是他决不允许的。 “你别觉得房子是你买的,就对我爸颐指气使的,房子的钱我早晚会还你,你别觉得我们爷俩是寄居在你们李家门下。”马大海瞪着李小红说。 李小红听了马大海的话很不高兴,虽然她知道,马大海是因为爱她才在意会不会被她看低。在爱情上,东方男人骨子里有种主权情结,爱的时候希望自己是向下的施爱者,而女人呢,是仰面承受恩泽的。而现在的家庭格局,却彻底颠覆了马大海内心的家庭格局模式,让他在自尊上难以接受。李小红便只好放下自尊哄他,有时候她会想,自己怎么就这么贱啊,可有个作家不是说过吗,在婚姻里千万要不得自尊,争着从对方那里讨自尊就是家庭战争的导火索。在他们的婚姻里,已经有一个马大海寸土必争地抢着要自尊了,她也争的话,家就真的成了不见硝烟的战场了。但是,今天马大海指责是她给父亲脸色看才导致了父亲不在家,这让她觉得这已经不再是争自尊的事情了,而是上升到了辱没她的人品。 “我有没有给咱爸脸色看,你可以去问咱爸,别问我。”李小红把饭碗收拾起来,进了厨房。谁都有情绪发作的时候,火山沉默不等于火山死了,而是火山在按捺着自己的能量,别让它跑出来成为灾难。 马大海追到厨房门口,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是为了我,我爸生了气也要闷在肚子里,再说了,他现在是寄人篱下,哪里敢跟你生气?我爸为什么不愿意卖马家老房?还不就是怕在这个家里生了气也没地儿去吗?” 李小红一开始没理他,叮叮当当地洗碗,见他絮叨起来没完,也恼了,回头大声叫道:“马大海!” 马大海住了口,瞪着她。两人气咻咻地不说话。 “你喊什么喊?”马大海觉得这么对峙下去,眼睛很累也很无聊。 “我鄙视你!” “你鄙视我?李小红,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你鄙视我……” 李小红从他身边挤出来,到了客厅,拿起电话就拨马良躬的手机,“爸,您在哪儿?您快回来,我有话要问您。” 马良躬和葛春秀到养老院外面吃完了馄饨,把她送回去后,正要乘公交车回家呢,就接到了李小红的电话。听李小红说话带着一丝哭腔,马良躬就知道,肯定又是马大海犯浑了,而且犯得还不轻,马良躬生怕两人真闹起来,连忙叫了辆出租车。 还好,两人都在各自生闷气呢,马良躬忙问怎么回事,马大海闷着头抽烟不说话,李小红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马良躬知道马大海是心疼他,但是他心疼老爸也不能糟践媳妇啊,而且是这么好的媳妇。他训了马大海一顿,说他是吃饱了撑得找事吵架消化一肚子的粮食呢,让李小红别跟马大海一般见识。 这天晚上,马良躬失眠了,想来想去就不想继续和儿子、媳妇一起住了。前一阵,房子租给了一家卖化妆品的,据说受金融危机的影响生意不好做了,干了两个月就把房子退了。李小红把老房挂出去继续出租,问的人多,租的人少。人一老就怕孤单,他原本觉得和马大海夫妻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也不至于太寂寞。可马大海两口子一大早就出门上班去了,他自己待在这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里,寂寞就像一张巨大的口,生生地要把他吞噬了一样。他想继续搞他的发明,可是心思定不下来,老是惦记着一件事情,那是九十三万的投资啊。虽然他很乐观,可是钱这东西,向来是要落进口袋才能为安的,就算合同签得再板上钉钉,只要没到最后时刻,他的心还是悬悬地吊在半空。一个人待在家里寂寞无聊时,他就忍不住要去想这件事,想那些种种可能发生的不良后果,想得他心下发慌,索性去找葛春秀聊天,有人说着话,也就没空去患得患失了。 因为房子是亲家买的,儿子本来就担心他在这儿住得不踏实,又见他经常不在家,难免会多些心思。儿子这一多心思不要紧,李小红就要受委屈了,这是马良躬不愿意看到的,还不如住回老房子,自由自在,让马大海和李小红少些吵嘴的理由。 马良躬打定了主意,次日在早饭桌上,便跟马大海夫妻说了。李小红一听就哭了,“爸爸,您要是搬回去,大海又要说是我把您气走了的。” 马良躬瞪了马大海一眼,“他敢!我住在这儿不方便,邻居一个也不认识,我寂寞得慌,老房子那边还有老邻居们能聊聊天,再说,你们俩整天吵来吵去的,我看着烦。” 老房子被退租后,马大海正想趁热打铁动员马良躬把老房子卖了,见父亲要搬回去,就气不打一处来,“爸,您想搬回去就搬,别拿我们吵架做幌子,您不就是怕我打老房子的主意嘛。” “怕你打老房子的主意?我不让,随便你怎么打都没用!”马良躬主意已定,就懒得再跟马大海争辩,心想再过一个月,钱就翻着跟头回来了。到时候,他把亲家买房子的钱拍给他,让他去亲家那儿把面子赎回来,他心里的气也就顺了,跟李小红的日子就消停了,再过一两年,给他添一大胖孙子,那日子要多美有多美。这么想着,马良躬的嘴角就浮上了一丝窃窃的笑。马大海瞥见了,他觉得父亲有点儿怪,就定定地看着他,说:“爸,您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想着以后的好日子我觉得美,不行啊?” “行,您就自个儿偷着乐吧。”马大海飞快地把牛奶喝完,又觉得父亲的笑里有很多内容,便补充了一句,“爸,您真要搬回去?” “嗯。” “您搬回去是有原因的吧?”马大海问。昨天晚上父亲说他不在家都是去找葛春秀聊天去了,他就觉得有那么点儿别扭,除了谈恋爱,这一男一女哪有那么多说不完也说不烦的话啊?他本想跟李小红探讨一下,就伸手去搂李小红,李小红啪地把他的手打开了,还让他别碰她,他只好讪讪地收了手。 “原因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马良躬是个不愿意啰唆的人,“你们去上班吧,我来刷碗。” “不急,今天所里没什么事。”揣着心事的马大海不愿意去上班,他点了支烟,看李小红背起包出了门,才小心翼翼地问,“爸,您该不是打算再婚吧?” “你听谁说我要再婚了?”马良躬有点儿生气了。 “我这不是在琢磨您非要搬回去的原因嘛,您和那个葛老太太有那么多话聊啊?” 马良躬一下子明白了马大海的潜台词。按常理来说,一个但凡做事靠点儿谱的人,都不会在亲家买给孩子们结婚的房子里娶个后老伴。马大海肯定以为他之所以坚持要搬回老房子住,就是为了跟葛春秀结婚。马良躬越想越生气,就盯着马大海的脸,一字一顿地道:“大海,你要是再瞎编派我和你葛阿姨,小心我这巴掌不认你这个儿子!” “我这不是怕您晚节不保吗?爸,不管您有没有这想法,我先把丑话说在前边,您可以娶后老伴,但是,别指望我认她这个后妈!”马大海一梗脖子,拿起手包就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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