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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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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能有啥事呀?” “高前啊,有什么事跟我说,别跟人打架。”马管教话外有音地冲着高前叮嘱道。 “嗯,谢谢马管教。”高前回头低声说道。 …… “哼,照顾点儿,拿啥照顾呀,我照顾他,谁照顾我呀?”看到马管教走远了,王冬来立刻沉下了脸。 “滚下去蹲着,臭傻子。”老胖子起身登上了板铺,对高前低声喝道。 高前那黑瘦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那极具棱角的薄嘴唇,时不时地便会紧抿在一起,并竭力把从内心的邪火中生出的凶狠劲儿凝聚在上面。两扇招风大耳使那本就不大的头颅越发显得小了,扁平的鼻头却大得失调(后来才得知,那鼻头是被人用砖拍扁的)。飘忽的视线像在躲避或逃避什么似的,总是隐藏在眼角,任谁也别想把它从眼睛正中捕捉到。 高前起身下了铺,在铺下蹲了下来。 马管教的关照确是起了作用,使高前“走过场”的痛苦比别人多了一倍。 “哼,马管教──就是驴管教也没有面子,只有本号包号管教才有面子。”王冬来自言自语道。 “新来的,到这里就老实儿待着,别事儿,别装相儿,要不干死你……”隔了一会儿,老于坐在后面不厌其烦地开始对高前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起来。 驻看守所的检察官笑呵呵地出现在小铁窗前说道:“给新来的那个叫高前的送点儿吃的。” “嘿,郭检来啦。”王冬来看着郭检手中的两袋儿食物,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转头对高前招呼道:“高前,过来蹲着,郭检来看你来了。” “你们这帮小子,就认得吃,见到吃的就高兴。”年逾五十的郭检笑呵呵地说过之后又对高前问道:“怎么样,挨打没有啊?” “没有。”高前低声答道。 “挨打也活该,谁让你犯罪了,在外面谁能打你啊──杜丫头让我给你送来点吃的,这回不能打你了,有吃的了。这帮小子,就认得吃。” “肚里真缺油啊!”王冬来说道。 “哈哈。”牢中响起了笑声。 “还有什么事没有?”郭检在要离开时又问道。 “你让杜丫头给我投五千快钱,再给我买几套新衬衣衬裤投进来。”高前急巴巴地一边向郭检讨要,一边转向王冬来讨好地问道:“王哥穿多大号的衬衣衬裤?” “用不着,投那么多钱干什么。”王冬来立刻抢过话头,像是难以消受般的假模假式地阻拦道。 “行啦,在里面好好待着吧──他要不老实,就揍他,看他以后还敢犯罪不。”郭检笑呵呵地说过之后又像来时一样鹅行鸭步而去。 白漠感到郭检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土气,土气中又有着一种难以言状的市井之气,即便是身着制服,看上去仍像是一个衣裤郎当的老农民。 “你怎么认识郭检呢?”王冬来冲坐回去的高前问道。 “他家和俺家是邻居。” “郭检还行,往号里‘打货’谁也拦不住。”王冬来脸上在现出一丝不屑神情的同时也现出了一丝对那两袋儿食物的满意之色。停了一下又问道:“你说的那个杜丫头是倒粉儿的不?” “是。” “前一陈儿不是因为倒粉儿出事儿了吗?” “杜丫头倒粉挣了不少钱,花钱保释了──王哥也认识杜丫头?” “我不认识她,我老婆认识她,我老婆扎粉儿,大多都是从她那儿拿货,我抢的金链子、金首饰大多都让我老婆拿着跟她换粉儿了。” “我让郭检给杜丫头带个信儿,让她都给送回去。” “省省吧,都多少年了,我前脚进来,我老婆后脚扔下我儿子就跟个男的走了,她一天没有粉儿都不行。” 白漠盯着那两袋儿食物,嗅着那食物发出的香味儿,突然感到自己在外面好像从来没有嗅到过这种再熟悉不过的香味儿,自己在吃了两个多月的窝头后,肠胃清澈得像是透了明,只要一丝香味,就能令自己通体所觉。 管灯闪了几下,电视机自动开了,同时也打断了白漠的回想。 “……我市公安干警经过几昼夜的奋战,打掉了一个特大盗窃团伙,该团伙作案十分猖獗,作案多达四百余起……”随着播音员的报道,高前和另三个男子出现在了电视荧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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