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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他没再说什么,只微微一笑,说今晚他做饭,等她回来。

  精致的西餐厅,桌桌遍是低语轻笑的人。会有人在这中间窥探么?谁知道。

  她与她,完美演出。

  “悠言,这场游戏,你赢了。”怀安淡淡道:“我只想知道,四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你不曾走,我不会像今日的生死不如。”

  悠言看了她一眼,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我宁愿没有得到过。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最好笑的配角。”怀安冷笑,“我只要一个死得明白,也不能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你害怕吧。”扬眸,直望进对座女人的眼里。

  “怀安,不嫌失败吗?何苦还要苦苦纠缠。”悠言笑,一字一顿,“他自此至终,没爱过我以外的女人。楚卿算什么,你又算什么?”

  “你不要脸!我曾听许晴提起过,当年是你主动去招惹的顾夜白。”

  “偏偏顾夜白就喜欢不要脸的女人。”

  “听说,你入学不久后便暗恋着顾夜白,但你一直不敢表白。后来你们几个寝室的人玩了一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你输了,Susan提出了你的冒险要求,约顾夜白去看一场电影。”

  悠言嘴角噙了丝笑,微眯了眸,刚才强作的语气便弱了。

  “我们便是这样开始有了交集。”

  “当时他为避开他爷爷,隐藏了自己的画技,打扮古怪,你却爱上他,后来在你大四的时候,他拿下顾家的继承权,你却偏偏离开?”

  悠言闭了闭眼。那时,靠着在国内数间顶级的美术杂志的约稿,他其实已有一定积蓄。她几乎不动爸爸给她的钱,有一次戏言自己很穷,那人居然把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她。

  她笑说,我要拿去花了。

  那人说,好。

  要把那笔钱给回他,他却不要。她便小心的替他存下。

  再后来,她提出了庐山之旅,骄傲的他,为了筹集这笔旅费,参加了学校的校园祭比赛,揽下四个首名。拿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画,程式,柔道,剑道。

  他惊人的容貌,身手,还有画技,轰动了整个G大。也惊动了他的爷爷。

  “为什么?”怀安紧追不舍,冷笑道:“因为早在那之前,你便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他?你与他交往后,你告诉他的你们的相识起缘于一场大冒险的恶作剧,是吗?”

  悠言把思绪拉回,继续这场折子戏,个中真假,又谁能辨。

  冷冷而笑。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一早知道他身份,也估算出他有出头之日,我后来为何要和迟濮远走?”

  怀安一怔,蹙了眉。

  “周怀安,你不过是个输家,你要知道么,告诉你又何妨?”

  怀安咬牙,冷冷看着悠言。

  悠言涩然一笑。

  “在进G大不久,一次我在荧山遇上顾夜白,那一刻,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

  怀安眉心疑虑愈深。

  “我以为我见到了鬼。”

  “鬼?”怀安讶道。

  “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原来他竟然是顾夜泠的孪生弟弟。”

  “你认识他哥哥?”怀安低呼出声。

  “其实,我不认识顾夜泠,只是,我有份害死他。”悠言自嘲一笑,低声道。

  “白的哥哥不是让他异母大哥推进江里而死?”怀安失声道,骇了秀美容色。

  怀安呵,你真是天生演戏的高手。悠言心底悲凉一笑。

  “高二那年,那天,与往常一样,下课放学。错便错在我贪时走了小路。在巷子里,我遇上了顾夜承还有他的几个跟班。他们把我捉了去。”

  “一直到了江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顾夜泠,也是最后一次。当时顾夜泠只皱眉问了一句,‘你把我约来做什么?’顾夜承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狠狠把我推进了江中。”

  “我当时害怕得竟然忘记了自己还稍通水性。顾夜泠急了,也扎了进去要救我。他甚至,不会游泳。我当时其实可以救他,我却只是自己爬了上岸,甚至呼救也不曾,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救我的人挣扎,直至没顶。”

  怀安一震,怔怔看着悠言,好半晌,才颤声道:“你怎能如此?他哥哥救了你,你却——”

  “我害怕顾夜承伤害我。”

  “那你后来纠缠顾夜白,最后随迟濮离开——”

  “是,我是怀着愧疚的心情接近他的,真心话大冒险统统不过是见鬼的幌子。”悠言一顿,幽幽道:“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真的很爱我。我怯了,所以,才有了一个四年。”

  “你不是怯,你是害怕顾夜白知道真相。”怀安冷笑指控。

  “那又怎样,有分别么?”悠言轻轻道。

  “离开了,你为什么又还要回来?”怀安狠声道。

  “我是真的爱他。再说,这个亿万社长,他这么的爱我,我为什么要放弃?”悠言声音微冷。

  怀安扬眉而笑,“悠言,你就不怕我把这一切都告诉顾夜白?”

  “你看他信你还是信我!”悠言也笑了。

  “路悠言!”怀安怒极而笑。

  “如无其他事,我先走了。”悠言淡淡道。

  “你赢得彻底,何妨介意与我喝完一杯再走?”

  悠言看了她一眼,拿起杯子,啖了一口。

  十多分钟后。悠言冷了声音,“我没空陪你玩。”起身便要离去。

  怀安却淡淡笑了。

  “白,你来了。”

  悠言一惊,往后一看,男人重瞳暗沉,正站在二人背后不远的地方。

  “原来你们有约。”顾夜白淡淡道。

  “你怎会在这里?”悠言心里苍凉,脸上诧异表情不变。

  原来,不仅怀安,这场戏,她也能演出得挥洒自如。

  “是我把他叫过来。”怀安的笑意褪去,平静的道。

  悠言看了她一眼,站起,急道:“小白,我们走吧。”

  “何必这么急,听完这一段再走也不迟。”怀安淡淡道。

  手机搁落在桌上,美丽的指,按下扬声器。

  ……

  “其实,我不认识顾夜泠,只是,我有份害死他。”

  ……

  声音幽幽,在餐厅内扬起。

  按原来的约定,悠言想,她该上前把手机抢过,或者把怀安撕裂,可是,颤抖的脚,无法再动一步。

  顾澜的声音,在脑里再次清晰。

  “如果是等闲人事,他不会放了你。可是,如果,那人是顾夜泠,将是一场好戏。”

  所以,他把楚卿放出。楚卿讲,她听。

  听一段陈年的故事。像泛黄的照片里的人和事,那人的哥哥,那个善良美好人就永远被定格在少年的年月里。

  风花,便风葬。

  改变了剧情,把自己换上楚卿的角色。在今日,把那年的故事扭曲了,又还原给他听。

  垂下的头,不敢抬起——他就在前方站着,也许五步,也许三步,距离那么近。

  “路悠言。”

  他的声音漠漠响起,平静如此,却清冷得像酷冬的风,无法想象盛夏的颜色。

  悠言不语,只低头等着,他的判决。

  看不见怀安的表情,却感觉如冷芒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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