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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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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掉了:“René……在意大利?我……没什么急事,……是翻译上的事儿。” “他昨天刚走,”他顿了顿,说,“如果是翻译上的事,你找我也一样。” “跟你没关系,再见,下次聊。”我准备挂掉电话。 “等等!”那边传来一声大喝。 “啥事?” “小秋,你在哪里?”他阴森森地问。 “还能在哪里?北京呗,CGP办公室。” “为什么电话ID上写着苏黎士机场?” 完了,穿邦了!呜!我矢口否认:“不可能,我明明在北京。你的电话机有问题,我挂——” “谢小秋,不许挂!”沥川在那头不耐烦地打断我,粗着嗓门问:“你是不是在苏黎士机场?” “……嗯。我是来观光的,明天就走。”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度,“我,我不是来找你的。” “你身上有笔吗?”他说,语气忽然变得出奇地冷静。 “有……” “记下来:XXXXXXXXX,这是我的手机号。”接着,他又报了一串德文,把字母一个一个地拼给我,“这是我的门牌号。有一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右边花盆的垫子里。万一我没有找到你,你通过手机来找我,或者直接去我家,记住了吗?” “沥川……你别来找我啦。我——” “我问你,刚才我说的话,你记下了没有?” “记下了。” “怎么去我家,你知道吗?” “坐……坐公共汽车?” “笨!” “坐……地铁?” “笨!” “坐……坐出租?” “这还差不多,你身上有瑞士法郎吗?” “有。” “把地址给司机看,对他说‘Fahren Sie mich bitte zu dieser Adresse!’(译:请把我送到这个地址)他会把你带到我家门口。” “说得太快,我记不住。再重复一遍?” “算了,别坐出租了,当心遇到骗子。三十分钟之后你若是还没看见我,就每隔五分钟给我打个电话,行吗?” “行。” “现在,你是在出站口,对吗?” “嗯。” “哪儿也别去,我来接你,估计需要三十分钟。”沥川在那头威胁我,“我若是没接到你,又没收到你的电话,我会报警,你知道吗?若是你失踪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我就马上跳楼,你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 电话挂掉了。 我松了一口气,去那个小吧买了一大杯冰淇淋,这才想起来我已在出站口翘首以待地等了六个小时,两条腿都酸掉了。 41 三十分钟之后,沥川果然出现在机场。他坐着一个小巧轻便的轮椅,正要从电动玻璃门外进来。 机场大厅里或走或坐,有着数不清的穿西装的男人。而我却能在沥川出现的第一秒认出他,脑海中同时闪出诗人庞德的名句: 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 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花瓣数点。 对我来说,沥川便是湿漉漉的人群中唯一的光芒。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浪如潮、爱恨交加。我们有多少天没见了?八十天了吧!分次分别都那么长,长到足以淡忘了他的容貌,长到所有恨都消失了,所有的伤都愈合了,转眼间又变成了爱。 沥川仍然是那样引人注目。所行之处,行人纷纷侧目。他穿着件修闲的西装,头发用发胶抹得竖了起来、衬着他那张眉宇分明的脸,更加瘦硬迷人。 估计有医生的禁令,沥川没戴假肢。刚从门外进来,便有一位机场服务小姐迅速走向他,款语低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沥川微微摇头,目光扫视前方,看见我,冷峻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意。 “Hi!沥川!”我拎起箱子,向他奔去。 到了面前,我忽然停顿,在和他隔着一臂的距离站住了。 有四个星期没理我,不知道沥川的气消了没有。我冒然前来,肯定又让他心烦。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哪种礼仪更为合适? 拥抱?还是握手? 犹犹豫豫之间,沥川已站了起来,向我伸开双臂:“过来,冒失的小丫头。欢迎你来苏黎士。” 我扑到他的怀里。沥川用力地拥抱我,用他长了胡子茬的下颚在我的脸上狠狠地扎着。我摸着他的瘦脸,呵呵傻笑:“从来没见你蓄胡子哦。” “怕接不到你,来不及刮了。”他再一次搂住我,搂得紧紧的,我有点喘不过气,同时也弄不清是因为他站不稳才需要搂着我,还是他就是想搂着我。总之,他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我圈着他的腰,一动不动的支持着他。 沥川太轻了,瘦得也很厉害。不过看上去倒很精神,只是行动远不如健康的时候敏捷,连站起来都很吃力,手腕上还戴着住院病人的塑料手环。 我打量着他,心头隐隐作痛。 “你坐的是早上六点十分到的那一班吗?”他坐回轮椅,问我。 “嗯。” “那么,你在这里已经等了有足足七个小时?” “没有那么长吧……” “饿了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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