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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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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看来电显示:“这是不是你的号码?” 他看看我,又看看手机,愣了愣,说:“我真的没打。我当时觉得有点不舒服,想给Rene打电话,刚按下键就觉得反胃,于是扔掉手机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我不大舒服,趴在桌上睡着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张大嘴,额头亮晶晶的,被打击了:“这么说,你是按错了键?” 他的眼睛像两只冰雹子:“恐怕是的。” “我问你,Rene是‘R’,我是'X',中间差多少个字母?” “在我的手机里 你是‘Q’,秋。” 我找到他的手机,打开通讯薄,果然,我的名字是Qiu,正好排在Rene的前面,两个号码挨在一起。 我气馁了:“沥川同学,你就不能浪漫点?就算不浪漫,你也得给我一个浪漫的回忆不是吗?” “我觉得,得实事求是。” 他配备地应付着我们的谈话,配备地呼吸着,那只握着我的手,渐渐变得没有任何力道,最后,像块石子似的坠在我手中。 “歇一会吧,”我拖着他的腰,给他垫了一个枕头,“等你好些了咱们再讨论吧。” 他闭上眼,静静地喘息了十分钟,忽然说:“这样吧。如果我还活着,你跟我在一起。如果我死了,你答应我以最快的速度move on.这个------你总不难做到吧?” 哦!沥川!我的脸绯红了,拼命地点头:“我答应你!” 他的头微微侧过来,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你说话,算话?” “我发誓!如果你死了,我马上move on ,两年之内就把自己嫁掉,决不当寡妇!” 他默默地笑了,笑容里有一丝安慰,又藏着一丝不易捕捉的忧伤:“小秋,我累了,想休息了。” 接下来的那三天,我天天陪着沥川,他睡着了我才离开医院,天没亮他还没醒,我又赶过来了。大约是觉得我不可救药,那天谈话之后,沥川忽然变得寡言少语,像个小孩子一样有着我和小穆照顾他。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他手脚都纤细了,坐起来都会头昏。医生说他的病情没什么大的起色,又说这回的感染大伤了元气,他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了。除了输液之外,他还需要输红细胞和血小板。终于一天里有那么一两个小时不用输液时,我推着沥川到楼下花园区散步,晒晒太阳。 每天我和小穆都会在床边帮助沥川活动关节。依照护士的指点,认真地活动他的胳膊和腿。沥川一直拒绝让我干这些事,我吧理他,他没办法,眉头就一直皱着,满心的不情愿。之后,他又坚持独自去洗手间,被医生劝了一顿,但终究抵不过他的固执,改由小穆陪着进去。小穆只好将他抱上轮椅,然后将氧气、点滴、鼻饲等仪器搬出来,挂在椅后。等到好不易进了洗手间,没过一秒钟,沥川就昏迷了。护士们赶进来将他送回床上,一群人围着他忙乱了好一阵子,他才苏醒。看见我,神态漠然,眼底里尽是难看可恼怒。他还是会礼貌地说话,声音却是虚无缥缈的。听了的人都知道,他不想理睬任何人。 我心里明白,沥川一直拒绝我,因为他宁死也绝不愿意我看到这一切。所以,每到3这个时候,我都找理由去餐厅喝咖啡,让小穆独自护理他。 到了周四,沥川忽然谈问我:“那个《雍正王朝》真的好看吗?”除了躺着就是躺着,沥川这十天无事可干,可能是太无聊了吧! 我灵机一动,说:“想看么?碟片就在我的公寓里。在笔记本电脑里就能放呀!我这就去取!咱们一起看,不懂的地方我来翻译!” 他用力地点头:“想看。” 我拿着手袋出了医院,打出租车,去了公寓。 沥川出事的 第二天,房东打电话来为么我,为什么他的房子里还有我的行李。我连忙托Rene去帮我多交了两个月的租金。回去打开行李才想起来,那套碟子和我所有的书,已经装箱运到昆明我姨妈那儿去了。我只好拿着笔记本电脑,打出租车去了电子商厦买新的。所幸《雍正王朝》是畅销剧,到处都有卖的。买了它, 我同时还买了一些别的连续剧,统统装进一个大包里,兴冲冲地赶回医院。打开407的门,沥川的床是空的。 我立即去忽视值班室问沥川的去向。她们说,可能是小穆推着他到花园散步去了。 我下楼去花园,花园很大,里面有很多人。不少病人都由家属或护工陪着在晒太阳。沥川应当很显眼,我通常一眼就能看见他。可是我找了一大圈,没找着。可能正好他们回病房,错过了吧。 我坐电梯赶回407,病房仍然是空的。这回护士也着急了,问我:“病人忙上要点滴了。小穆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 另一个护士说:“会不会去了活动室?” 康复活动室在二楼,里面有人打牌、下棋、看电视,是病人娱乐的地方,可是,沥川和我一样,从来不爱凑热闹。 我口里虽说不会,还是和两位护士去活动室里找了一圈,果然不在。 末了,她们又说:“会不会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这倒是有可能。 也许了沥川在半路上突然想方便,即使有小穆的照顾,他也需要花很长时间来完成。我们检查了每一个厕所,仍旧没有下落。意识到情况不妙,大家面面相觑,脸色都青了。 我拿着手袋出了医院,打出租车,去了公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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