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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易阳终于出来了。他那张洗过了的,刮过了胡子的脸比起九年前我刚认识他时,少了几颗青春痘,却多了几个青春痘遗留下的小坑。这简直好比我对他的爱情,少了几分年少时的热烈,却多了一撮热烈过后的灰烬。

  “东西都带齐了吗?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还有协议书。”刘易阳步入我们那间仅仅八平方米的房间,再出来时,手上已拎了大衣和车钥匙。

  “协议书?离婚还要协议书?谁来写?”我皱了皱眉头。

  “好像是要的。算了,走吧,到那儿再说吧。”刘易阳率先走下了楼梯。

  而我在关门之前,瞄见了公公刚从厨房里踱出来的身影,以及投向门口的审视的目光。也许,他听见了我口中的“离婚”二字,但八成,他会以为自己听岔了音儿,因为他并不知道今天我和刘易阳将要离婚。这事儿,目前还仅限于天知地知,我知刘易阳知。

  等我到了楼下时,刘易阳已经发动了车子。或者,我应该更详尽地阐明,他发动了他那辆比电动自行车大不了几圈的摩托车。几年来,我讥讽了他成千上万次:“还不如换辆电动车呢,起码可以减少噪声污染。”而刘易阳始终反驳我:“不,起码我这辆车是烧油的。这就跟汽车的区别不大。”

  不大?可笑,一个是“铁包肉”,一个是“肉包铁”。

  我接过刘易阳递给我的头盔,二话没说戴上。换作以前,我又是要嘟嘟囔囔一番的:“戴上这玩意儿,那我还有发型可言吗?还有知识分子、都市丽人的样儿吗?”可如今,因为怀孕生女外加哺乳,我已经有足足十二个月没有往我的头发上加过卷儿,上过色了。一水儿的清汤黑发,随随便便扎了个髻,戴个头盔倒还能遮遮丑。

  我把我那长及小腿的羽绒服往上抻了抻,正要跨坐上那“烧油”摩托的后座,刘易阳开口了:“悠着点儿,小心别把裤子扯了。”

  于是,我抬脚跺在了他那只支撑脚上:“我这一身肉是哪儿来的?还不是因为给你生孩子。”

  刘易阳哇哇叫了两嗓子,摩托也随之晃了三晃:“孩子是给我生的?不是吧?你不是说,离了婚孩子归你吗?”

  “少废话,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疼得死去活来生下来的,不归我归谁?难不成要归你们刘家,毁在你们刘家手里吗?”我愤然地跨坐上了车,伴随着“刺啦”一声开线的声音。

  “我说什么来着?悠着点儿。”刘易阳的话语中,夹杂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我下了车,走向了楼栋口:“明天再离。”因为今天,我必须先去缝补我这唯一一条还提得上去的裤子。

  “那我上班去了。”刘易阳没事儿人一样的话语从我身后传来,随后是那摩托突突突的咆哮声。

  我打开家门时,正好捕捉到公公的冷言冷语:“一个丫头,你还天天抱着?”这是他对我婆婆说的话,而我婆婆回话道:“小子丫头我都喜欢,谁像你,老思想,老顽固。”

  我成心用力关上门,以告知他们:我回来了。然后,我走到公婆的房门口:“妈,爸说得对,您别总抱着锦锦了,不利于她的成长,胳膊腿儿的都伸不开。”

  婆婆继续连颠带拍着我的锦锦:“放不下,一放下就哭。”

  “那还不是您惯的?”我扭脸走回自己的房间,这句话没有传入任何人的耳朵。反正我要离开刘易阳,离开刘家,离开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了,那么我还是少说几句,换最后几天太平日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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