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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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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锦已离我越来越远了,每次我想从她奶奶的手中接过她时,她都会别过脸拒绝,而每次反之时,她都会前倾上身,张开手臂去迎接。我多想马上拥有一套房,马上搂着我的锦锦睡上一觉。我的私心正在茁壮成长,只要我搬离了刘家,哪怕我依旧不能日日夜夜守着锦锦,至少我能分开她和她的奶奶。身为她的妈妈的我,不允许有人在她的心中,比我更亲近。 我打电话给刘易阳,结束了这次为期四天的冷战:“今天还加班吗?”这几天,刘易阳天天晚归,名曰加班,不等到月朗星稀,绝不入家门。我知道他不是在加班,至少,不是必须在公司加班,但我也知道,他并没有跟诸如孙小娆之类的女人厮混,因为我夜夜趁他入睡后,彻查他的衣服裤子外加手机,并没有发现长发、化妆品残渣、香水余味,或者暖昧短信之类。 在刘易阳手机的通话记录中,有孙小娆的名字,一通打出,一通打入,都是在白天的工作时间,且通话时间均没有超过三分钟。当时我就在分析,如果我去状告刘易阳出轨,那么法庭会不会把这五六分钟当做证据。而答案是,应该不会。 “有事儿吗?”刘易阳反问我。 “就算有吧,”我细声细语,“我们晚上在外面吃顿饭吧。”刘家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场合,往往不用隔墙,就有好几双耳朵。 “什么事儿?”刘易阳想了想,又问了这一句。 “晚上吃饭时再说吧,我们七点在玫瑰园见。”说完,我就马上挂了电话,不给刘易阳说不的机会。 玫瑰园是间不大的餐厅,满墙都是玫瑰花花色的壁纸、桌垫、餐巾、菜单上也都印着大大小小的各色玫瑰花。这里的菜色不佳,却凭着气氛浪漫天天满座。我和刘易阳就是在这儿决定了结婚的。 那天是个雨天,冬末的雨,冷得跟冰雪没什么分别。我和刘易阳从医院出来,十指相扣,却无交谈。阳性,阳性,我还傻乎乎问大夫,什么叫阳性,大夫答得明明白白:“阳性就是你怀孕了。你结婚了吗?这孩子打算要吗?” 天太冷了,我和刘易阳扭身走入玫瑰园,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走入玫瑰园。服务生拿来菜单,刘易阳跟他说:“我们等会儿再点菜,先给我们两杯热水。” “怎么就怀了呢?”刘易阳把一杯热水塞入我的手中,让我取暖,自己握上另一杯。 “你没病,我没病,怀了有什么新鲜的?”这件事同样令我措手不及,所以我的语气并不温和。 “就上海那次。”刘易阳皱了皱眉头。 “你是在怪我吗?怪我送上门去?”我撒开热水杯,仰靠在椅子上。 “佳倩,你何必歪曲我的意思?” “那你究竟什么意思?” “出了这种事儿,我们谁也没心理准备,我们能不能平心静气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打掉不就得了,听说那手术简单着呢,十几分钟,穿裤子走人。” “你这叫什么话?那是咱们的孩子,是你童佳倩和我刘易阳的孩子,打掉?你试试看。”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还用问?佳倩,我们结婚吧。” 这不是我和刘易阳第一次讨论结婚了,毕竟,恋爱谈了六年,早都谈得知根知底了,不可能没憧憬过结婚的场面以及婚后的恩爱,可是,这是刘易阳第一次向我求婚,如果这能算得上求婚的话。我们坐在这间从来没来过的小餐厅里,面前是两杯白开水,没有戒指,倒是有一屋子的玫瑰。我没笑,也没哭,就愣在那里。 “佳倩,我的情况你知道,我现在暂时还买不起房,你愿不愿意先跟我住在我爸妈那儿?我会把我那间房重新装修,装成咱们的新房,小是小了点儿,不过好好布置的话,也能很温馨的,墙刷成你喜欢的粉色,家具也由你来选。对了,你希望婚礼办成什么样?中式的,还是西式的?蜜月去哪儿呢?对了,还有戒指,快,咱们先随便吃点儿什么,然后这就去买戒指。”刘易阳的眼睛越来越亮,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亮得就像璀璨的钻石。 “我同意嫁给你了吗?你就在这儿哇啦哇啦说这么一大通。”我终于哭了。 就这样,我们在这片玫瑰园里定下了终身。那天,我和刘易阳说好了,为了尽快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我们不办风光的婚礼,不度奢侈的蜜月,甚至不买带钻的戒指。刘易阳握着我的手,很紧很紧:“童佳倩,这些算我欠你的。”我眼眶持续湿润着:“这些我都不在乎。” 一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一年后却什么都变了。刘易阳不再认为他欠我什么,而我竟也变得无法在刘家知足过活了。 我在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到达玫瑰园,这里什么都是老样子,逼着人念旧。而我的心情竟也与那旧时步入这里时的心情惊人的相似,彷徨,惊恐,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您一位吗?” 我匆匆否认:“不,两位。”我从没觉得“一位”是个凄凉的词,可我今天觉得了。 刘易阳在晚上六点五十五分来了,我坐在窗口,看着他刹住车,跨下来,锁车。然后,他一眼就望见了我,没左没右一下子就望见了我。然后我们就隔着一面玻璃窗对望着,没有表情,却各自有着复杂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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