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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张华说,同意。贾哲东说,因为你目前在公司所处的岗位不是最底层,你能决定很多员工是跟着你做正确的事,还是跟着你把你决定的事努力做正确。

  张华终于明白贾哲东所要表达的意思,此时他在心里开始暗暗敬佩贾哲东。

  贾哲东笑了笑,又说,刚才跟你谈工作,其实除了工作,人的一生中很多事,包括爱情,包括婚姻,都在这两种选择中左右徘徊。

  张华不明白贾哲东怎么突然跟他说这个,难道他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他仅仅是长辈跟晚辈谈自己的人生经验?还是他无意中跟自己随便说说?

  贾哲东看看张华,看他在沉思,知道他已经在仔细思考自己的话,又接着说,工作中有上下级关系,但人生中,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领导,所以每个人都要学会做正确的事,可是很多人还是会因为放不下一些东西而去选择把事情做正确。

  贾哲东继续说,如有些人明知道婚姻是失败的,但不想或由于某些原因不肯放弃,于是就在错误的婚姻中努力去把婚姻经营正确,而有些人会果断放弃,去选择正确的婚姻。

  贾哲东看看张华说,我这只是个比喻,只是想说,要做正确的事,要正确地成功,就要学会放弃掉一些该放弃的东西。

  贾哲东说完看了一会儿正在沉思的张华,突然站起来说,好了,就跟你说这些,你们年轻人领悟能力强,虽然我说得不一定很清楚,但相信你能理解。你去告诉冯经理一声,等会儿让他来我办公室,我要找他谈点事。

  张华通知冯林寒后就回到办公室。贾芸芸问,我爸找你谈什么了?张华笑笑说,告诉我八个字,好好做人,正确做事。

  贾芸芸说,就这八个字?张华说,是的,就这八个字。贾芸芸哼一声说,你别骗我,八个字要说那么久,再说了,这八个字我也会说。

  张华看看贾芸芸,然后带着意味深长的声音说,不是人人都懂得如何正确表达出这八个字的含义。

  张华晚上一直在思考贾哲东白天所说的那些话。对于贾哲东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这些,他觉得已经不太重要,关键是贾哲东的这番话的确说出了人生行程中的真理。

  他开始反思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在做正确的事吗?显然不是。正如贾哲东所言,自己是因为放不下太多东西,包括对陈颖的情感,包括对陈颖情感所引发出来的对陆涛的恨。

  张华想,既然无法消除陈颖与陆涛之事在自己心里的阴影,那就应该果断放弃对陈颖的情感,也应该放弃对陆涛的恨,因为这些阴影与恨开始在阻碍自己去选择做正确的事。

  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有点轻松,这时才发现已经很久没回家看看父母,也很久没联系雅韵了,都不知道这小丫头最近怎么样。

  接着想到陈颖,张华想是应该抽时间去看看她,毕竟曾经是夫妻,既然自己已经决定完全放弃这段感情,就应该平静地跟她谈清楚,无论以后是朋友还是陌路,起码都一起生活过那么久。

  又想到贾芸芸,从内心,张华一直觉得有点愧疚她,为了自己报复陆涛的目的,一直借用她对自己的感情。张华开始寻找真实的内心情感,自己对贾芸芸到底是喜欢还是毫无感觉?

  张华打电话给雅韵的时候,雅韵很兴奋,说,哥,你终于联系我了。接着又不高兴地说,为什么这么久不跟我还有爸妈联系?哼,我也不联系你。

  张华问,你周末回家吗?雅韵说,回去呀。张华问,爸妈最近好吗?我想周末回去看看他们。

  雅韵说,身体很好,心情不好。张华知道心情不好的原因,也没问。雅韵突然问,你跟芸芸姐现在怎么样了?住在一起吗?

  张华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雅韵说,爸妈说了,如果你一定要跟芸芸姐结婚,他们也没办法,但他们希望你能偶尔联系联系嫂子,毕竟她怀的是你的孩子。爸妈还说,等嫂子生孩子时会过去看看。

  张华犹豫很久,才说,其实你嫂子已经回来上班了。雅韵听到这句话高兴地说,真的吗?那我周末去看嫂子,我知道她公司在哪儿。

  雅韵想了想,突然问,难道你又开始喜欢嫂子,把她接回来了?张华说,没有,是她自己回来的。

  张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好那边雅韵要挂电话,她说,不跟你说了,我要上课去,等你周末回家我们再聊。

  张华周六下午打电话找陈颖的时候,陈颖有些惊讶。陈颖从住的地方出来看到张华,朝周围看看,然后问,没开车来?

  张华说,没有,坐公交过来的。陈颖哦了一声,然后说,这样呀。张华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在出租车上,张华看了看陈颖已经凸出来的肚子。陈颖笑了笑,说,已经四个月了,检查过好几次,很健康。

  张华问,那现在一个人住方便吗?陈颖说,天天走着上下班,所以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张华问,你想去哪儿坐坐?陈颖说,茶楼吧,你不是最喜欢去茶楼吗。

  在茶楼坐了很久,张华才开口说,前几天我们董事长找我聊过一次,让我想通了很多问题,也知道怎样面对问题。

  陈颖说,贾芸芸爸爸,是吗?张华说,是的。他的话让我明白要做正确的事前,先要真实面对自己内心。

  等了一会儿,张华继续说,我承认,我喜欢过你,包括到现在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毕竟你是我这么多年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我试着想原谅你,但同时也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消除你跟陆涛的那些事,可能有些男人会忽视掉这些,但我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我很清楚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生活。

  陈颖的反应很平淡,这点倒是出乎张华的意料。陈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我也意识到我们不可能再走到一起,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张华说,是吗,都能冷静看这个问题,我觉得很好。陈颖又嗯一声,然后双方又一起陷入沉默。

  张华抽出一支烟点上,然后突然轻轻地说,既然我们都能平静对待这些问题,我想问一句,这个孩子真是我的吗?

  陈颖抬头看着张华,脸上浮现生气的表情。但看了张华一会儿,她慢慢又平静下来,然后说,我知道我曾经对不起你,曾经骗过你,但自从你知道我跟他的事后,你就从来没相信过我。

  张华赶紧说,也许是我问的方式不对,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彼此都知道不可能再在一起,那孩子将来肯定不会很幸福,再说,你还年轻,如果有了孩子,未来的路就会变成另外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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