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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没有,那个女的跟我说的。”

  “难道她去看过现场?”

  “这……”她有点愣,“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别人告诉她的。”

  “据我所知,了解整个事故过程的,除了遇险者本身,就只有大老板本人。”这不算撒谎,以身犯险的除了救援人员,只有修月。

  “那,那可能就是大老板跟她说的。”

  “她不是被抛弃了吗?”

  “我,我不知道。你干吗要问我这些?”

  “这是为你好,那个女人的话我越听越觉得可疑,我担心你们成为别人的报复工具。”

  “我搞不清楚你们这些城里人的心思,反正赚黑心钱的都不是好人。”

  “赚黑心钱?”我笑,“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何必发着高烧还以身犯险,下到沼泽密布的峡谷最底层?作秀?代价也太大了吧,况且当时也没有记者在场。”

  “你,你怎么知道他发着高烧?”

  “我知道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聊了这么久,是时候摊牌了。”

  “什么意思?”

  我掏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刚才所有的谈话内容都被我一字不落地录下来了。”

  她僵住,有点惶恐,又很茫然:“录下来又怎样?”

  “让我慢慢告诉你。首先,你亲口证实了有人为了报复修月,在背后指使你们借着这次的事情对他进行无理敲诈。其次,你说那个女人曾经是修月的情妇,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完全是扯淡!你们昨晚通过话,整整说了一小时零三分钟,对不对?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她的身份是假的,她诽谤修月的那些说辞也是假的,这些我都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因公致伤残的工友资料公司有完整的备案,每个人都有据可查,修月究竟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黑心,问问那些人便一清二楚。本来你们是很无辜的,可惜,竟然放弃修月充满诚意的补偿,轻易地受不怀好意的人的蛊惑,财迷心窍地妄图借机讹诈,一下子从受害者变成了同谋犯,先不说钱,如果修月向法院起诉,我可以肯定,诽谤和敲诈两项罪名你们是免不了的。怎么样,一千万不那么好赚吧?”

  “你,你是什么人?”

  “如果你愿意跟我下去,把昨晚商议好的那份合同签了,那大家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你不舍得放弃一千万的诱惑,那很好,我想公司只能暂时停止支付你丈夫的一切治疗费用,上诉法院,打持久战。你们大可以去闹,公司息事宁人不是因为害怕,只是不想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道理我都讲得很清楚,该怎么选择你自己拿主意。”其实我这番威逼得诱并非针对她,看得出她并不坏,只是被蒙蔽了。我理解他们家属的选择,却不能原谅他们因此而搅得修月费心劳神,无法安心养病……

  回到三楼,陈秘书依然站在会议室门口。

  远远地,我冲她笑笑,示意她过来。302病房前,她问我谈得怎么样。  我让她把准备好的合同给我。她难掩诧异:“谈妥了?”我点头,走到刘金贵的病床前,只见他头上缠满纱布,神志尚未清醒。拉开床头桌,合同一式两份,公司代表这栏修月已经签好,我把笔递给刘金贵的妻子。她握着笔,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签了。我看看隔壁病床的其他两个伤者,陈秘书把合同递给他们,没多说,该怎么办相信他们自己有数。

  拿着签好的合同,我快步走进会议室。

  护士端着配好的液体走进病房,我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扎针,第一次没扎进去,第二次,还没扎进去,第三次,我皱眉,有点坐不住了。还好,这次成了。护士调了调点滴下落的速度,满怀歉意地离开。我知道这不能怪她,修月的血管本来就细,加上已有点脱水,再有经验的护士也不能保证百扎百中。

  活该!看着他躺在床上病恹恹的那副模样,我又气又心疼。

  “叶子,过来。”

  “不。”

  “怄气呢?”

  “嗯。”

  “跟谁?”

  “你。”

  他笑:“还准备气多久?”

  “看你认错的态度。”

  “我好象从没跟谁认过错。”

  “凡事都有第一次。”

  “行,反正我的无数个第一都无私地奉献给你了,也不介意多一个,我认错儿。”

  “敷衍,不够深刻。”

  “我深刻地认错儿。”

  “你再跟我抬扛试试!”

  “叶子,我发现最近你体内沉睡的河东狮有觉醒的迹象。”

  我不答理他,没心情跟他贫,反正现在我是越来越见不得他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白,一副随时可能在睡梦中飘然而去的鬼样子。这样的他,太缺乏存在感,我很害怕,太过依赖,无法面对失去。

  “修月,你说咱俩能好多久?”

  “你想好多久就好多久。”

  “要是我想好一辈子,你能做到吗?”

  “一辈子太久,只争朝夕。”

  “滚!”

  “怎么,怕我英年早逝?”

  “闭嘴!胡说什么呢?为什么非得这么折腾自己?你能说服刘金贵的家属在合同上签字,我也能,你高烧住院,我没有,为什么不让我来帮你解决?非得强忍着难受,硬充能耐?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觉得使劲儿折腾自己特别爽?”

  “发着烧跟别人谈判一点都不爽,头疼得要死。”

  “那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觉得这事就你能解决?”

  “你觉得我会这么想吗?”

  “难说。”我嘴硬。

  “这事背后有问题,我不想你扯进来。”

  “别这么自作主张行不行?”

  “有些事,我去做是因为身不由已。不告诉你,不是说我非得把什么事都自己扛。叶子,你很聪明,可不够狠。很多事你看得透彻,看得明白,可一旦动真格儿的,你很可能下不了手。”

  我沉默着。

  “叶子,一辈子的事,谁也说不好。我从来不想七老八十以后的事。活好现在,比什么都强。什么叫长相守?不就是两人结伴走在一条道上,碰上岔口,商量着选;遇到难关,牵着手渡。一直就这么走啊走,说不定哪天,其中一个人就走不动了,倒下了。前面的路还长,风景很美,怎么办?不怎么办,没倒下的继续往前走,直到路的尽头。两个人的路,总有个尽头。不管最后站在尽头的,是成双成对还是形单影只,都是一辈子。”

  “修月,别这么说行吗?我不爱听。”

  “傻样儿,逗你玩儿呢,不生气了?过来让我抱抱。”

  “不让抱,没心情。中午我帮你订了医院的营养餐。我走了,别没事老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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