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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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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信又是怎么回事?”孙永勋不信,“这不提也罢,但大嫂的心里苦也不只今天了。大哥你是有苦衷,我看见了,然而你到底没能保护住她,你也到底没能给她幸福。这些年下来,你陪她过了多少日子?她受委屈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现下只要往那儿一杵,她是会轻展笑颜,还是会愁眉深锁?” “你闭嘴!”孙永航听得额上犯疼,回手就是一拳打了过去,孙永勋被打了个趔趄,连退了几步方才站住。 他抹了抹唇边的血,仍欲再说,却听得外头一名将军拿了封密函兴冲冲地进得帐来,一见到兄弟俩这般模样,不由愣了。那将军讷讷地将密函放在案上,简略地道:“启禀大将军,有您的密函到了。” 孙永航沉着声应了,便接过密函,那将军立时退了出去,孙永勋见有正事,也不便再开口,只一边抹着唇边的血迹,一边揉着脸颊。 孙永航瞥了他一眼,从案上摸了瓶伤药丢给他,这才仔细阅函,然看得三行,脸色立时变了。 孙永勋见神色不对,不由也问了句,“怎么了?” 孙永航目光直直地怔了会儿,才沉着声道:“垂绮有危险了!” “什么?”孙永勋大惊,“到底怎么了?” “皇上心中存了疑,只怕一旦此次抗匈成功,皇上就会寻着衅处置垂绮了。”孙永航负手在帐中来回踱着步子,想来想去,忽然仰起脸来,“看来是得回京述职一趟了。” “大哥,你……” “来人!”一声令下,帐外立时有当值兵卒入帐听命。 “立刻鸣号!” “得令!”兵卒跑着前去鸣号,不消半刻,众将士已齐集完毕。 孙永勋越想越不对劲,抹了把汗,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忍不住想闯进正在议事的行辕内,帐外的兵卒立即挡住他,“大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帐内。” 孙永勋听着心里发凉,“我是皇上亲派的行军监察御使,有皇上圣旨,什么叫擅入?” 兵卒并不管他,“大将军有令,请御使别帐休息!” “你……哼!我是大将军的亲弟弟!你放我进去!”孙永勋就想硬冲,正拉扯间,里头传来孙永航的声音,“让他进来!” 孙永勋敛敛袍子,又抹了把汗,掀帘而入,里头的几名将军原本一脸严肃,见他来,一下子就似换了张面孔似的笑着拱了拱手就出去了。 孙永勋怀疑地瞥了眼,终是把目光直向孙永航,“大哥,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入都述职需要带上十五万的兵马吗?” 孙永航看了他一眼,淡道:“这事你不必管,我自有分寸。” 孙永勋冲上几步,双手重重拍在面前的案几上,“天都禁军不过三万,加上九门司卫总共也不过五万!你一下子带去十五万人……你述职,这些兵也述职么!” 孙永航望着他,忽而一笑,“永勋,到底是长大了。” “你别唬弄我!”孙永勋气极他的闪避,“你这么做,让爹娘怎么办?让孙家怎么办?你在城外驻兵了,想干什么?让女皇把大嫂放出城来么?这可能么!你这是……”孙永勋忍了又忍,却实在憋不住,“你这是造反!” 孙永航听着他说,沉默了会儿,却只站起身来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有那种心思,你想得过多了!” 孙永勋既惑于他的清淡,又想不通透,虽满腹怀疑,到底也不能再说什么,然而心却老吊在那儿。 扬威大将军忽然班师回朝的消息振奋了天都百姓,然而却叫女皇心中大为吃惊。“朕并未叫孙永航现在就回来,前方战事未毕,他何以忽然班师?还带了十五万兵马屯驻天都西郊?”女皇神色阴沉,似是那欲雨的云,闷着动地的雷。 孙家这一下个个都呆了,孙永航有何目的他们已无法去猜测,光是看着朝堂上女皇晦暗阴沉的神色,几人的心都开始抖了。 回到府里,孙骥劈头就骂孙骐,“你养的好儿子啊!哪一天让孙家消停过!啊?”他边骂边来回走着,“现在可好!好容易打了几场胜仗,孙家也开始太平了,现在可好,领着十五万兵马回都述职?!他要干什么?啊?” “孙家居然出了这种不忠不孝的孽种!”老二孙驰也恨声道,“这可怎么办啊!皇上不知会怎么处置咱们呢!” 孙骥听着立刻顿了步子,“他这不是针对皇上,是针对的我们!是孙家上上下下百十数人的命!” 孙骐夫妇此时也做声不得,只任着几位兄弟骂,于写云都快哭出来了,“我们也不知道航儿这到底是怎么了!竟一声不吭地这么干,想他也不会干出什么糊涂事,他的亲爹娘,亲儿子都还在这儿呀……” 六房的宣盈璧听说,也急了,想着即刻发信给远戍瀛州的孙骏,但丫鬟还没出府,即被禁军兵马给拦住了。 众人一听个个都吓破了胆,女皇都把禁军出动了!这可好,这是皇上的禁军啊,虽暂时还未冲进来,但一旦进来,孙家上下,又有哪个能逃生? 慌乱间,有人忽然想到了骆垂绮,“三妹子,你家媳妇不是和端王爷有交情么?能不能求求看?” 于写云似是乌云堆里破开了一线阳光,立刻喜道:“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糊涂了!”说着正要过去请人,却听得孙骐在边上冷冷地补了一句,“整个府都被围了,有通天的本事能出得去么?如若知道咱孙家在这节骨眼上还和端王有联系,皇上会怎么想?只怕到时候端王自保还不及,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难得孙骐如此清醒而冷静地说了番话,众人都一怔,而后又都沉寂下来,这一回,难道就真的只能等死了么?这孙永航到底想干什么呢? 孙府围禁的事骆垂绮自然也知晓了,历名心中担心万分,骆垂绮也将菁儿紧紧带在身边,不准他四处去玩,也嘱咐了荻儿,除了秋芙院、回影苑,再不准到其他园子里跑。 溶月心里头着急,然问着骆垂绮,骆垂绮却只是一脸严峻,目光深沉处,似是难解的挣扎。隔了一夜,也就是孙府被围第二日,骆垂绮忽然叫来了历名,“历名,你近来有没有听到皇上有什么动向?” 历名想了一阵,摇头,“没有,不过是前些日子去看了回重病的信王而已。” 骆垂绮一怔,继而眼中闪过一抹光,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纤白的指腹间有几道指甲印,结了痂,呈现出浅浅的褐色。骆垂绮目光忽然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轻轻吐了句,“原来如此……”语声绵软,似是针对历名在说,却又似自言自语。 宫中,女皇愤愤地望着天边只打着雷却不下半颗雨的懊闷的云团,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也不转身,只阴冷着声音:“孙永航来谈什么条件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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