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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吃过饭,静姐去探望她在C城的同学,又有很多人要去逛C城有名的夜市,叫写意去,写意累得要命直摇头回了酒店。可惜本来她和静姐分到同一间,但是静姐说她不回来,她便只好在总台取了钥匙一个人住。

  她一到酒店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电视机开得很大声,感觉不那么冷清。洗澡的时候写意隐隐觉得牙疼。她开始还没在意,后来躺在床上疼得居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她就索性坐起来继续看电视。

  可是好像没什么用。

  一疼起来,就连脉搏一起一伏地跳跃也能加重疼痛,后来变成不仅仅是太阳穴,连带整个右边的头盖骨和耳朵都开始疼。

  写意达拉着脑袋,靠在床上,很失落。她将电视调到娱乐节目,并且将音量开得很大声,里面不停地有爆笑声传出来。这不但掩埋不了那种失落,反倒衬得她更加沮丧苦闷。

  她这人平时很乐观,乐呵呵地到哪里都是开心果。可是一旦独处或者生病就忧郁悲观地要命。

  正当她自己在内心挣扎着去找个诊所看看或者买点止痛药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厉择良的电话。

  写意捂住疼痛的右边脸颊,犹豫着要不要接。她不喜欢让人家看到这么软弱的自己,尤其是在他的面前,感觉就像是一个弱者摇尾乞怜一样。

  她任那手机在床头柜上“呜呜”地震动。

  响了许久,她都没有接。

  铃声断了后小半会儿,又响了短信的提示音。

  “你回去没有?”

  显然,厉择良没有觉得她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大概只是认为她还在外面没有听见。写意叹了口气,想了想决定回他三个字:“我睡了。”

  正要确认发送,却没想又进来一个电话,这样一下“确定”按成了“接听”。

  她傻了一秒钟,缓缓地将听筒移到耳边。

  “喂——”她说。

  “你回去了?”他问。

  “恩。”

  她听见他旁边很噪杂还不时有人大声说话,好像那顿饭还没有吃完。可是噪音只是持续了那么须臾,就安静了下来。他似乎是专门出门换了个地方说话。

  “睡觉了?”

  “恩。”

  她连续闷闷地应了两声。

  “你怎么了?”他又问。那语气使写意明显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在皱眉。

  “没怎么。”

  “酒店就你一个人?”

  “恩。”

  “你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似乎略微有些不悦。

  “没怎么。”她原封不动地再答了一次。

  她回答完这个以后,电话的那头久久没有回音。沉默的时间如此之长,几乎让写意以为是他的或者自己的手机没了信号。直到那边随着包间的门一开一合,又传出来些许喧嚣,写意才确定他是真的在故意没有说话。

  写意听见,有个熟人路过时跟厉择良打了声招呼,打破了电话里的这种沉默。他放下电话,跟那人心不在焉地寒暄了几句。

  然后他又一次将电话放在耳边,“你怎么了?”这是他第三次这么问,语气生硬了许多。

  “没怎……”她的脾气也跟着拧起来,哪知话音未落,他就冷酷地切掉了通话。

  写意盯着屏幕愣了愣,有些发狠地将手机的电池抽出来,扔一边。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

  他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反正就是突然就觉得对他有一些排斥。

  可是,他这人一点也不懂得将就她,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将电话挂了,而且这是一天中的第二次。

  难道他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本来就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也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不安吗?

  难道他也不知道女人使小性子的时候,哄一哄就好了吗?

  相处这几天,他对她经常都那么凶,时常还需要她舔着脸去逗他,不让他生气。他是真的在意她,还是只当她是个消遣的东西。

  写意想到这里,捂住那疼得厉害的右脸颊,将头埋在膝间心中异常伤感。忽然鼻子一酸,流下泪来,她在人前极少落泪,可是暗地里独处的时候却爱哭极了。

  她仗着电视声音的掩饰,一个人抱着枕头居然大声地呜呜直哭,将一肚子苦水全部发泄出来,鼻涕沾在上面也不管。

  哭着哭着累了便转成嘤嘤抽泣,抬起头找了抽纸来擦眼泪和鼻涕。

  这个时候,床头的内线电话响了。

  她知道,无非是客服部介绍早餐情况,或者是有人问需不需要特殊服务的,这是出差住宿的商务酒店经常遇见的情况。她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

  然后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喂”了一下。

  一般情况下,那个询问“特殊服务”的人听见是女性接电话什么也不说就会直接挂掉。彼此心照不宣。

  可是,她喂了一声以后,居然听见对方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句:“写意?”

  这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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