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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什么?你们也太黑了吧!”马之栋气愤地说了一句。

  “这位朋友怎么说话的,这里是派出所,我们是人民警察,又不是黑社会,怎么黑啦?再说了,你们以前私自捞尸,那是无组织无纪律,属于违法行为知道吗?”王尚进也有些生气了。

  “怎么是违法了?如果不打捞上来,会污染了河道与水源。再说了,万一这死尸要是一宗命案,那不更得捞上来吗?这样可以帮助公安机关破案。”马之栋很不服气,和王尚进争辩起来。

  “命案命案,你好像懂得不少,那么多无头绪的死尸,公安机关人少经费少,顾得过来吗?”说到命案,王尚进似乎有些来气。

  牛枝花连忙出来圆场,制止了马之栋。

  “我这位伙计不懂事,王所长不要见怪。你也知道,捞尸这个事情难度大,人家也忌讳,谁也不愿意干这种差事。王所长,我们也不容易,要不就五五开,你看怎样?”牛枝花讨价还价。

  “行,那就这样吧。这个钱不是我个人要,是给所里的,所里的办案经费不够,需要靠这些来弥补。至于这个收费标准,我们会视情况而定,有亲属来认领的,开价高一点;没有亲属来认领的,就只能找民政部门开支。具体情况,呆会老张会向你们交代的。我们所里隔三岔五就有这种事情要做。除了捞尸,主要还有抬尸和护送死尸去火葬场等。”王尚进说。

  “那有没有基本工资呢?”马之栋问了一声。

  “你奇怪的问题还不少嘛!还要基本工资呢,你以为自己是公务员啊?”王尚进讽刺马之栋。马之栋很是气愤,准备反驳他。牛枝花见状,赶紧扯了一下他,让他克制自己。马之栋才没有发作。牛枝花却忍俊不禁,笑了。王尚进问他笑什么。马之栋担心暴露,便回答说:“我们昨天在捞一具死尸时,从死者手上得了一只劳力士手表,他一想到这个就不由自主的乐,都乐了两天了。”

  “你们住在什么地方?我们可是要随喊随到的,不能耽误时间。”王尚进叮嘱道。

  “我们就住在一个老乡这里,他在这里开了个垃圾站,专门回收废品。所里没事的时候,我们就去收点垃圾,赚点生活费。”牛枝花回答。

  王尚进向老张交代了几句,然后让牛枝花与老张交涉。老张让牛枝花留下联系电话。马之栋说来之前在捞尸时,手机掉进了水里,明天去买一个再告诉号码。老张与两人扯了几句,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打发两人走人。

  牛枝花与马之栋出了办公楼,两人强忍着笑。牛枝花更是学着王尚进的口吻调侃马之栋:“这位朋友,你还要基本工资呢,你以为你是公务员啊?”走出派出所院子的大门,两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从派出所出来后,马之栋很兴奋,对牛枝花说:“牛总,今天我们的表演空前成功,得好好祝贺一下,这样下去,我们只怕会无师自通,成为伟大的表演艺术家的。”牛枝花说:“马局,要不我们再去影视学院进修进修?”马之栋回答:“我可没有时间去进修了,不过今天的这个表演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启发,下次我要向市公安局党组建议一下,组织刑侦和经侦的干警去系统学习一下化妆和表演,这对盯梢和破案很有帮助的。”牛枝花说:“马局总是能将娱乐融入到工作中去,真是个事业心很强的领导啊。”

  “牛总,下次我们化装成什么人呢?”马之栋说。

  牛枝花没想到马之栋对这种娱乐方式还上瘾了,表现出热爱的态度。他回答说,我们下次就在市里的闹市区表演,扮演成乞丐什么之类都可以,到时我们再商量吧。马之栋说,这种乔装术真他娘的过瘾,太刺激了。

  “马局你发现一个问题了没有?一个人在隐瞒了自己身份之后,别人对你的态度就会有天壤之别。就拿王尚进来说吧,以前你在市公安局当副局长,他见了你肯定是见了大爷似的,点头哈腰;刚才以为你是个捞尸的,就一副太上皇的样子。所以说,这化妆不但可以娱乐,还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来面目。人生就是个大舞台,人们总是要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出来表演各种角色,到了不同的场合,见了不同的人,就会说不同的话,露出不同的表情。真是有意思得很呐。”牛枝花感慨不已。

  “确实如此,仔细想一想,我们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呢?我们很多领导同志见了省里和北京的领导,也是一样缺钙啊。不要怪王尚进,今天他的表现还不算太出格。”马之栋倒是看得开。

  “马局,我有个提议,下次你可以扮演成咨询人,去下面的规划分局看看他们的工作态度到底如何?这可谓一石二鸟,既娱乐了,又可以检阅一下你的属下。”牛枝花又出起了坏主意。

  “牛总总是有不一样的想法,我觉得这个可以一试。这个乔装打扮,就应该选择在熟人面前表演,只有这样才可以检验出效果。”马之栋笑着说。

  两人边说边往田瓜瓜守候的地方走,准备与其汇合后去柳溪山庄。

  走出派出所大约两百米,却闻得有哭泣声。两人向远处一望,瞧见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在一家餐馆的门前哭泣。两人好奇,反正顺路,就往前看热闹。

  只见一个头发斑白衣服邋遢的老女人痛哭不止,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岣嵝着背。大概是哭了很久,眼泪也哭干了,嗓子也只能发出低沉的声音。旁边的一名年轻女子,大约二十七八的模样,背上斜挎着一个包袱,脸上沾着灰尘,似乎很久没有洗脸了,她紧紧抓着老女人的手,一边安慰她,一边也伤心不已。此时,不断有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

  牛枝花与马之栋也挤了进去,打听了一番。原来,这两个女人是河南焦作的,因为黄河发大水,家里全部被淹了,房子也倒塌了,最可悲的是,老人的孙子、也就是年轻女子的儿子被洪水卷走了,家里的亲戚帮着四处打听,两个女人更是沿着黄河寻找了一阵,还是没有音讯。

  旁人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年轻女子说只有一个丈夫了,来了东海打工,他们此行就是来找丈夫的。旁人便问:难道你丈夫没有电话吗?女子回答道:他以前在东海省会丽阳市的锦江大酒店厨房做副工,还可以联系上。家里出事后,她给丈夫的单位打过电话,可酒店说丈夫在半个月之前已经辞职离开。于是便和丈夫失去了联系。旁人有人质疑:你丈夫难道没有手机吗?现在谁没有手机啊?经这么一问,女子哭得很厉害,抽啜着说:因为家里穷,他舍不得买手机,为了给儿子攒学费,半个月才和家里通一次话,可现在儿子却没有啦,我怎么向他交代啊,呜呜……老妇人见儿媳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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