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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接了。她把手机凑近我耳边。

  "乐主任,快来一下,不得了!"巴北大酒楼的兰克芝在电话里惊叫。

  不久前,我把司马虹介绍到兰克芝那里打工。司马虹是钻探公司总机室的接线员,跟我同时从钻探公司买断工龄。不过,我很快在新创刊的《巴北都市报》当上了记者部主任,她却一直没找到工作。兰克芝是我在采访《不结婚的女人》的专栏文章时认识的,没有深交,但我找她接纳司马虹时,她没有犹豫。

  我赶过去时,两个女人正厮打在一起。兰克芝说司马虹偷了她的金戒指。

  我一声不吭地叫了的士,把她俩向派出所拉去……

  为了不让她们继续作战,我让司马虹坐在副驾位置上。但是,车上,战斗并没停止。兰克芝骂司马虹穷疯了,不要脸。没料到司马虹一回击,就爆出了猛料:你才不要脸,我看见每天晚上都有小白脸往你房里钻,每晚换一个!

  我想,就凭司马虹骂的那么生动,骂出那么多细节,就足以采信。我的脑海里闪过这念头时,尴尬至极的兰克芝已抓下了司马虹的一把头发。下车时,伤心不已的司马虹回敬了兰克芝一记响亮的耳光,于是,两个女人又纠缠着粘成一块了。

  没有证据表明司马虹的确偷了老板价值两万元的戒指,派出所无法按兰克芝的要求把司马虹拘留起来。两个小时后,我把司马虹领了回去。

  我住的是SOHO公寓,一个写字间,一间卧室,一个卫生间,一间厨房。房租费是市区最贵的,但好处是离报社近,上下班节约了的士费,而且,约人采访方便,有时还可以免了上咖啡屋的花费。

  当晚,司马虹和上官油花睡在卧室里,我在写字间听音乐,想心事。

  在上官的梦呓和司马虹的抽泣中,石油村的夜色包围了我。

  第二章

  石油村在山凹里。

  夜里,村里灯火通明的井架极为引人注目。井架在东西两端各一个,现在,两口井都不产油了,这里已经成了石油生活基地,但是,井架仍是不折不扣的石油生产的标志,是石油村人忠实的伴侣。人们把她们打扮得分外漂亮,像城里人一样,给她们搞了灯光工程。于是,在寂寞的夜里,她们便娇艳地从山底矗立到山头。基地的首长来了又去,但从来没有不重视她们的。

  当年,为钻这两口井,一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被机器削掉了右臂,一个刚从大学分出来的技术员失去了左腿。两口井当年那样顽皮,现在却一点生气也没有了,老石油人说她俩也跟着他们老了。

  看到这两个井架,当然要想起我爷爷。当年,爷爷乐九州是东端那口井的司钻,他是1958年从大庆油田转入这里的石油会战的。

  爷爷说,那时候,这里是一片荒凉的坟地,长满了比人还高的野草。夜里,四周磷光点点,野猫在他们住的草房顶上嘶叫。那时候,好多机器设备都没有,有些东西得用土办法炮制。一个冬天,爷爷给亲手造的土制捞油机上油时,被齿轮咬断了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血滴滴嗒嗒滴落在那古老的紫褐的土地上。我曾问爷爷,那些血在亿万年后会不会变成石油。

  爷爷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指导员。1952年,该部八千名官兵集体转为石油工程师。后来,爷爷常常自言自语背诵他们转为石油工程师时,毛主席讲的那段话:

  我批准中国人民解放军石油工程师第一师的改编计划,将光荣的祖国经济建设任务赋予你们。你们过去曾是久经锻炼的有高度组织纪律性的战斗队,我相信你们在生产建设的战线上,成为有熟练技术的建设突击队,你们将以英雄的榜样,为全国人民的,也就是你们自己的,未来的幸福生活,在新的战线上奋斗,并取得辉煌的胜利......

  当年,在这里,爷爷他们是唱着战歌与天斗,与地斗,战井喷,钻石油的。

  锦绣河山美如画

  祖国建设跨骏马

  我当个石油工人多荣耀

  头戴铝盔走天涯

  身披天山鹅毛雪

  面对戈壁大风沙

  嘉陵江边迎朝阳

  昆仑山下送晚霞

  天不怕地不怕

  风吹雷电任随它

  我为祖国献石油

  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是我的家

  大庆红旗映彩霞

  铁人精神传天下

  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着我们

  自力更生建设国家

  茫茫草原立井架

  云雾深处把井打

  地下石油见青天

  祖国盛开石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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