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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蓝宁模样顶真,非要同对方计较:“但这对后期购买本季度产品的消费者不公平。”

  对方又讲:“蓝小姐,你我双方顺利履行合约即可,切勿自寻烦恼。”

  关止从暗处转出来的时候,蓝宁已经靠着栏杆,管自发怔。

  江风吹迷了她的眼,她使劲儿揉眼睛。

  他本来想往前走一步,但又被朋友们拉了走。

  那天玩到夜里十一点,油轮靠了码头,他的朋友们意犹未尽,还相约要去新天地。但是一行人走出来的时候,有服务生扶着一位女士下船。

  那是醉酒的蓝宁。

  那一夜的蓝宁就如同现在一样,面部表情如此柔和,还会有些脆弱。

  关止那天没有开车,问朋友借车,朋友以为他要猎艳,竟然借他一辆莲花敞篷车。

  夜风也很柔和,开敞篷车正好,可以醒酒。

  可蓝宁靠着座椅,辗转反侧,就是不能醒。

  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来的时候,他听见她分明在低喃:“时维,生日快乐!”

  他望着她,直望到红灯跳成了绿灯,后头的出租车鸣笛催促。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自她的口中,跳入他的耳内。

  这些年,他处处都能听到“时维”这个名字,包括他的事迹。但从她的口里听到,心神便慢慢荡漾开来。

  那晚关止想了很多,后来他再也想不起来那晚到底想了什么。

  他凭着记忆把车开到了蓝宁父母家的楼下,想要推醒蓝宁。但是她一个翻身,红扑扑的脸蛋靠过来,气息是馨香的。

  关止却想的是,为何伊甸园的苹果树上的苹果为何如此诱惑人?

  她的脸蛋似苹果,还是一只醉了的红苹果,无意无识的姿态,最是诱惑。

  她还喃喃自语:“我没办法做好事情,我又要不及格了。”

  这句话他开始没听清,后来辨了片刻才知道是这个意思。

  当时他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蓝宁的身子慢慢滑到他这边来,他用肩头垫牢她的脑袋,想要扶好她。可是她迷迷糊糊一仰头,对牢他的眼睛的是她的唇。

  蓦然之间,他想起来了,他虽然做过她的男朋友,但是并没有亲过她。

  她的嘴唇还没有涂口红,亲起来不会擦到铅粉,绝对纯天然。

  这个猥琐的念头让他自己遽然一惊,可是更快地,他真的亲了上去。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是许久不见的万丽银气势汹汹站在车门外,那一双属于严厉母亲的眼睛宛如利刃,要把他狠戳十七八个血洞。

  可他还能极为潇洒地一笑,对蓝宁那气愤的母亲讲:“阿姨,您好,我送蓝宁回来了。”再抬腕看一下表,又补充了一句,“现在还没到十二点。”

  他以为睡的正香的蓝宁,又动了一动,复又将头垂到他的肩头,双手抱搂过来。

  这极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对身边异性做出来,落在旁人眼中,就不知如何的亲密和如何的不妥当。

  当时当着恼怒的万丽银,他根本就百口莫辩了。

  但,关止好心情地想,莫辩就莫辩,他压根不想辩了。

  时机合宜,态度合宜,他心所愿,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关止对住女方母亲扳住的面孔,用了最大的诚意,把蓝宁抱下了车。

  蓝宁不算瘦,因为在发育的年纪,受到家长良好的照顾,该有肉的地方绝对有肉,骨骼更是有力,这是长期运动的结果。

  她往他的肩头躺的时间一长,肩膀不酸,那是绝对在充壮士。

  他当初抱她下车,并未事先预估自己的实力和她带来的压力,差点一个趔趄。如今被她把自己当做抱枕超过一个小时,也同样发了麻。

  但是此刻的蓝宁一直没有动,保持了这个姿势。

  她在沉睡。

  沉睡的蓝宁不会胡乱移动,规规矩矩。

  关止便也安心不动。

  最后还是蓝宁自动自发醒觉过来,看关止也歪在靠背上,就伸手给他捏了两下肩膀。

  关止闭着眼睛,十分受用,还低声说:“别停。”

  “臭美。”

  蓝宁缩回手,揉揉脸蛋,让血气回复。

  广播已提示旅客降落安全事宜,一阵轻微轰鸣。

  她要积蓄好气力,重新回到扰攘世界。

  故而,当她走下飞机的时候,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关止看表:“今天礼拜六,你还能休息两天。”

  蓝宁伸个懒腰:“但愿如此。”

  但愿的总是美好愿望,现实往往带来愈加多的烦恼。

  回到家里,蓝宁发现许久没有在双休日出现的婆婆王凤,正端端正正以当家主母的姿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小保姆张爱萍恭恭敬敬站在她的面前,由她检视面前菜篮子里的食品。

  蓝宁的脸,在王凤没抬头之前便垮下来。

  关止拍拍她的脑袋,往里头叫了一声“妈”。

  王凤抬了头起来,中年美丽妇人的面孔,没有什么血色,雪雪白的。她的声音也有一些哑,对关止的头一句话是:“我是中年快进老年了,人疲马倦,做什么都不中用了。”

  蓝宁目瞪口呆望住婆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位精神劲头一直一顶一的中年妇人,从来只会言语较真,永不谦让。最初的她还会顶撞,最后发现顶撞会带来更加多的争锋相对,不由便收敛了态度,顺毛相处了。

  但她今天说出这么一句少有的颓丧无比的话,实在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扭头看了看关止,关止也蹙紧了眉头。

  他问:“妈,你又怎么了?”

  王凤的目光先扫到了蓝宁,一概是不信任的神情。蓝宁得举双手投降。

  她说:“我回房间放行李。”

  再给张爱萍一个眼色,对方也是机灵人,收拾了篮子就回了厨房。

  但王凤还是拉着关止回到关止房间里,将门阖上。

  蓝宁暗想,你怕我听到,我还不想听呢!

  她回了房间,终于还是打开手机。里头有若干条短信,有严宥然的,有父母的,就是没有罗大年的。

  手机多日不开,一开机电力即告用尽。滴滴声催她立时充电之后便黑了屏。

  也好,看不见更加不用想。

  蓝宁拿出充电器充电,先给父母回了电话报平安,万丽银直嚷要她同关止回家吃饭。

  她再打电话给严宥然,严宥然提供了一则小道消息:“陈思前几天给他们大老板提辞呈。”

  蓝宁心内一跳。

  “我们主编那边也有人过来打招呼了,说要网开一面。”

  蓝宁先默不作声,然后又问:“陈思真的辞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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