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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她算来算去,却没有算到坐庄的资本家对资本永远看的牢,不会轻易浪费一分一厘。

  这是兜头的冰水,淋得蓝宁哑口无言。她确实事先没有考虑周全。

  梅绍望还讲:“同罗大年做短平快的小合作,无伤大雅,如果是长期的大业务,我需要考虑。请你谅解。”

  这口黄连势必需要她吞下去了。

  这叫做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路数得清爽。

  蓝宁突然能明白关止为何同梅绍望划得这么门门清,现实毕竟残酷。

  而梅绍望的决定,又将她置在“时间维度”内至何处?

  蓝宁放下电话那瞬间,几乎晕眩。

  她是谁都不能责怪,唯怪自己想法幼稚,在这事情上的处理,竟生出贪靠关止的关系去打通关节,如今重重跌一跤,纯属活该。

  这个句号,压根不能圆满。

  当蓝宁向罗大年做汇报的时候,罗大年听完,毫无意外生出几分气,嚷:“开什么国际玩笑?梅绍望他他妈的白相人?这种搞餐饮的私营企业家就是没腔调,豁不出钱来做什么大生意!”

  蓝宁无词以对,一直低垂着头,不争不辩,连心里的想法也没有,头脑完全一片空白。

  接着罗大年又讲了些什么,她都没怎么听进去,最后低头认错讲一句:“罗总,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会注意。”

  这样心甘情愿领受责罚的蓝宁,也许让罗大年也意外,他毕竟还是念着旧情的,眼见她兵败如山倒的模样,并没有百上加斤地继续讲,仅叹一句:“小蓝,你要学要看的还很多。不要以为把时维教的会做了就能闯荡江湖了,尤其感情用事要不得。”

  罗大年说的极犀利,也极有道理,蓝宁受教,更加羞愧,更因为罗大年完全没出现落井下石的言行而感激。

  这便是世间的许多面,像多棱镜,永远看不完。

  蓝宁回到自己的格子间内自我省视。

  她想,她以前是不是瞎子摸象,摸到哪里算哪里?抑或她以前的平衡状态陡然失衡,她便失措?

  蓝宁头大如斗。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什么好声气。

  关止在那头诧异:“谁惹你生气了?”

  蓝宁不响。

  关止讲:“小偷去派出所自首了。”

  蓝宁一阵讶异。

  “民警让咱们清点失物。”

  在派出所再看到张爱萍,对方蓬头垢面,并不如以往整洁。她是来自首的。

  民警将作案动机和经过复述。

  小保姆张爱萍有一个亲密的男朋友,是个小装潢队的包工头,平素薪酬亦可够小两口日常生活。但小包工头好赌。

  所有的罪恶念头都生在怠惰的习性上头,小包工头利滚利地输了钱,这回再也还不起,对方是地痞,扬言要砍手指。小包工头实在害怕,便来找了女朋友,做这铤而走险的事情。

  民警说:“小保姆不是初犯,在前几家人家也做过同样的事,只是小偷小摸金额少,东家没发现,发现的也没计较。”

  可幸运不会回回眷顾,这一次他们偷多了,预备还了钱亡命他乡,于是把东家的衣服都一起偷了去。

  这实实在在是幼稚而掩耳盗铃的想法,好在小保姆上火车的时候后悔了,不知是什么驱使她来投了案,那时候民警也差不多锁定了搜捕范围。

  不过毕竟是她自动投案了。

  张爱萍一直哼哼唧唧地哭,连笔录都做不好。

  她断断续续只是说:“我做的好,小蓝多给我钱,我再偷他们家东西。我再也不想——偷东西了。”

  蓝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想责怪她,又见她这般可怜样,不忍责怪。

  关止一件一件厘清了失物,签字确认。

  蓝宁不想再看可鄙又可怜的小保姆,便陪在关止身边清点失物。最后点到结婚戒指,红丝绒的心型盒子,打开来,两枚三金戒指好好在里头。

  关止一把拿过来,讲:“麻烦死了,还是戴着吧!”执起蓝宁的手,往无名指上头套好,又把另一只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两人双手一展,多了些光辉。

  关止讲:“多好,我又省钱了,本来还得重新买。”

  这次蓝宁没有给关止白眼,她不过是对着手指上的婚戒重重叹口气。

  民警过来收取他们的签收单,说:“嫌犯家属想见见你们。”

  他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朴素甚至有点简陋的男孩子,穿老实的白衬衫和黑长裤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皮肤黑里透红。他一见蓝宁和关止,就九十度鞠躬。

  民警介绍:“这是小保姆的弟弟,陪他姐姐来自首的,一定要等受害人来道歉。”

  关止拍拍男孩肩膀,请他直起身子。

  男孩又鞠一躬才起来,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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