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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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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上次打来,是在那个什么……什么海峡。” “白令海峡。陈姨,我们不是每天都通话,有事才会联系。而且现在科考船已经进入北冰洋,要通过卫星对浮冰进行定位来调整航线,为了避免干扰,我们暂时中止联系,等到了黄河站再说。” 陈礼梅只听懂了利永贞所暗示的气候不好:“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放心。有俄罗斯的破冰船在前面开道,雪龙号的船员经验也很丰富。” “为什么天气预报不播报两极的天气情况?” 利永贞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有天气预报,她从来不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等长大了之后她才知道那是天底下所有母亲都会看的高收视节目。每个母亲都想掌握自己子女所在地的天气如何,有没有刮风下雨,有没有降温升温,孩子要添衣还是降暑。 “如果您担心的话,可以听一下国外的天气预报。世界上最北端的气象台就在加拿大的阿勒特。” “是吗?” 蹲在地上整理书籍的利永贞一抬头,看见佟樱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担心地看着她。 “真的不需要担心。一旦恢复联系,我就会通知你们。差不多就是这两天。” 她埋头继续翻找自己要的杂志;佟樱彩插不上手帮忙,裙角一转,又回到封雅颂的房间里去了。找了半天,利永贞终于把那两本杂志给找到了,高兴地跳起来:“陈姨,这两本我拿走了。” “拿去吧。” 陈礼梅去打电话叫快递来收包裹,利永贞把一箱要留下来的东西搬回杂物间,路过封雅颂的房门,瞥见佟樱彩正靠在床头,轻声细语地打着电话。 “是吗?今天吗?可我没有时间呀……你猜我在哪里呢?” 语气很是娇憨,利永贞不由得竖起耳朵多听了两秒,不留神箱子里的书滑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砸在她的脚背上。 佟樱彩听见了响动,连忙起身来帮她:“小心,被书脊砸到很疼的。” 利永贞为自己听壁脚的行径很是不安,赶紧收拾:“这一箱全是封雅颂订阅的《国家地理》。” “是吗?” “如果卖掉他一定会从北极跑回来拼命。” “咦?这是什么?” 一张小纸条飘落在地。佟樱彩捡起纸条,不由得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明天下午放学后,我在伯乐路的甜蜜补给等你。” 利永贞的震惊有些过度:“什么?” “哎呀,是他上学时候的女朋友吧?”佟樱彩却是好奇多于尴尬,将纸条递给利永贞,“这么多年了,还好好地夹在杂志里,不会是初恋吧?我一定要问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呢?”利永贞有些粗暴地打断了佟樱彩,接过纸条,脸色一霎那间变得有些异样,“说不定连封雅颂自己都不记得了。” “也是。连署名都没有。”佟樱彩随便开着玩笑,在她看来一张多年前的小纸条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说不定是男同学恶作剧也有可能。” 伯乐路。 纸条上的墨水褪了色,字迹很凌乱,每个笔画都分了家。 为什么是伯乐路? 曾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在早自习上,一边打着呵欠朗读英文,一边在桌屉里匆匆写下这张情意萌生的小纸条,塞进杂志里,等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还给他。 明天下午放学后,我在伯牙路的甜蜜补给等你。 在世界最北端呼唤你(下) “礼梅真是,把我的女儿当儿子使唤!居然叫你去给她换灯泡,换了灯泡也不留你吃饭。” 中饭后,林芳菲拿出针线来开始给女儿打毛裤。利永贞怕冷,每年母亲都会给她打一套母爱牌羊毛衣裤,比商场卖的更加保暖,更加实惠。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林芳菲已经打好了半条裤筒,用的是最朴素的上下针,行针很密,不用担心漏风。 “我去她家换灯泡,就是为了吃她一顿饭?” 利永贞盘腿坐在母亲旁边翻着杂志。 “贞贞,这杂志是九八年的。” “谁规定九八年的杂志现在不能看?” 林芳菲打了一会儿毛裤,又担心地望着女儿:“我的针会不会扎到你?” “扎到了又怎样。” 一旦利永贞开始大量反诘,林芳菲就知道女儿的心情不好了。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跑进厨房,关上门,过一会儿端出来一盘香辣牛肉片:“贞贞,想吃这个吧?趁你爸在睡午觉,快吃,解解馋。” “不能吃。刚吃完饭胃又疼了。”利永贞皱着眉头往沙发上一躺,“拿走。” “什么?又胃疼了?你怎么不和妈妈说呢?”林芳菲大为紧张,“妈妈给你揉一下吧。” 毛线立刻扔到一边,林芳菲把女儿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慢慢地,专心地揉着她的肚子:“现在还疼不疼?” “妈。你是因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林芳菲愕然,把利永贞的脑袋一推:“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妈,你说我对不起你?世界上只有孩子对不起母亲,没有母亲对不起孩子!” “我今天在封雅颂的杂志里发现了这个。” 一看到利永贞放在茶几上的纸条,林芳菲霍地起身——这张纸条怎么还会留着呢?她以为陈礼梅早就处理掉了! “这是你什么时候写给小封的?”林芳菲第一反应是掩饰,“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知道你高中三年常常翻我的书包。尤其是在知道我暗恋封雅颂之后,你每天都在翻。” 她竟然承认了。这是好强的女儿第一次承认了自己暗恋过封雅颂。林芳菲心慌的同时依然不松口。 “没有这回事。” “妈!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见钟晴,你说蔡娓娓告诉你钟晴是个谎话精,叫我看清楚这种人不配做偶像,因为做人要诚实!可是你不也在说谎吗?还一说就好几年!” “我说什么谎了?”林芳菲气得把纸条抓起来,在女儿面前挥舞,“以你妈我的智商,想得出来把牙字改成乐字吗!” “你们两个吵什么?”利存义穿着背心短裤从卧室走出来,“利永贞,你那什么表情——哦,这个。” 他把纸条拿过来看了一遍,又轻飘飘地放回茶几:“芳菲,我说她总会知道的。原本没什么,越拖越不得了。” “爸,你也知道?” “唔,知道。”利存义开始穿衣服,“让你妈给你说吧。我要去上班了。多大点事儿,还值得大动肝火。” 利存义嘭地一声把门关上,只留下母女两个人互相沉默地抵制着对方。 总是母亲先投降:“贞贞,妈妈是翻过你的书包,但真没有看到杂志里面的纸条。不是那天中午礼梅拿着纸条来找我,我不会知道你约小封在外头见面。礼梅说两个小孩子平时在家长眼皮底下一起学习什么的就差不多了,凡事总该有个度。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说把纸条交给我,我去教训贞贞,这样做太过分,明明知道小封马上要高考还招惹他。但她说那样是治标不治本,而且小孩子都有逆反心理,不让做的事情越要做。我说那就把纸条扔了,别让小封看到,贞贞伤心一会儿就过去了。礼梅说那样也不行,因为小封的精力现在也不集中,得让他受点教训,收收心。她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把你的笔拿给她,把‘牙’字改成‘乐’字,再放回杂志里。” “这样你们就会去两个不同的地方约会。你们都是急性子,又都很要强,绝对拉不下脸来对质,只会翻脸。现在想起来,真的每一步都在礼梅的考虑之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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