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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但“蝴蝶”还有忧心,江湖走到徐斯跟前问:“这是前些年的旧款,会不会太过时了?”

  徐斯挽起她的手,真心说:“怎么会?”她手指上带着CHANEL的山茶花戒指,一点细节都没有放过。他将她的手挽到自己的臂弯里,想,带到任何场合,她都会让聚光灯照耀过来。

  事实上的确如此。

  徐斯携江湖齐齐出席在丽思卡尔顿酒店宴会厅的晚宴,引起的瞩目绝对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们一进场便有人窃语:“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老江的女儿气势不减当年。”

  也有人知晓些内幕的:“据说把个鞋厂搞得起死回生了,算不算虎父无犬女?”

  当然也免不了闲言碎语:“还不是借到好风入青云?徐家的青年才俊春风正得意。”

  江湖统统不放入耳内。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是非黑白,羡妒敬贬是这一出出折子戏交际场永不落幕的戏码。上场下场,有时是弹指一挥间的得失。其间冷暖只有自己心中清楚。

  江湖的笑容得体,应酬得也得体,完全的宠辱不惊。这便是跟在江旗胜身边浸淫了这么多年的一面,她始终没有堕掉江旗胜千金的名头。徐斯想。

  而她的目标明确,由他领着同方墨剑和大领导打了招呼。

  方墨剑乍见这样的江湖,似有所感,连说:“老江必以你为骄傲。”讲完方觉在上司面前感慨颇过,又补充道,“但是你爸爸犯了错误,你要引以为戒,好好努力为民族品牌做贡献。”

  江湖垂下眼睑,点头。听到这样的话,下意识想反驳想辩解,可是又是明白的,那些确是父亲曾经犯过的错。她不得不为父亲低下这个头。

  还是徐斯来解的围:“舅舅的话小辈们都谨记,一定为四化建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头有记者闻风望向这里,他向她使个眼色,她知其意,朝记者点点头,对方得到鼓励,过来想要抢个民营企业年轻创业人和首长的交流心得的采访。

  江湖别过方墨剑等,随着记者坐在僻静处答了一通场面话,末了还同记者又邀了个回国后的饭局。

  待再次回到场内,却见徐斯正被另一位漂亮小姐截住讲话。江湖想,是不是要煞煞那边的风景呢?可这两日还要倚靠旧同学齐思甜把事情办好。

  他们谈性颇浓,徐斯脸上露出好神气,看来话题很得他的心意。江湖干脆往布菲台拿了一份抹茶冰激凌,不巧的是回座的路上也被人截住了。

  原来道路就是这么窄,冤家总能碰到头。

  张文善用肩膀一挡就阻住了江湖的前路,一张明明清秀的面孔非要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而江湖向来是不会吃这一套。

  她皱了眉,这样的场合,这位没有德行的同龄人应该不会放肆到当场乱来。

  她是料对了,张文善不过见她光彩照人,又成瞩目焦点,竟然还同徐斯相携入场,心内郁结,想找个话头发泄发泄。这回将江湖拦住,皮笑肉不笑讲道:“我和徐斯老搭子了,老想最近他怎么不同我们耍乐了,原来另寻了乐子。江小姐,站在朋友立场要劝你一句,江湖生涯不太适合女性朋友,你的旧属刘军总说你还是当乖女比较合适,何必胡打海摔抛头露面的,江老板总给你留下保障的吧?”

  江湖在踏入今日这样的场合那一刻,就能想到必定会有人做出如张文善一般的判断。那一整个过程,她却也是害怕着真的往这个方向堕落。

  这是层尊严上的隐痛,她的骄傲中,必然还是捎带着这份隐痛的,但由张文善这么个专门落井下石拈花惹草的草包来揭,却是伤不了她的分毫。

  江湖笑了笑,笑容妩媚,张文善观之竟失神。她满不在乎地说:“据我所知,徐先生一贯忙的很,哪里有乐子?刚才还向主席台那边的大领导做汇报。我倒忘了欢迎张先生加入我们这行制衣做鞋的,但这行里的精乖算计,不比一柄大刀手起刀落的生意这么爽快。刚才领导还再三告诫我,要我们年轻人创业需勤勉谨慎。我们共勉吧!”说完颔首离去,独留面色紫胀的张文善在当场。

  但这么一停留,又不见了徐斯,齐思甜倒还在原地同几位领导攀谈。望见了她,持着香槟杯款款走过来。

  她今日一身银色中裙,款式大方,态度也大方,倒不如她这般嚣张。

  江湖用冰激凌杯同她碰杯:“我已经看到你们到了日本的通告节目,你非常出色,祝你成功。”

  齐思甜礼貌地笑:“托福。鞋子我已经收到了,试了试确实舒适,希望芳汀女士会喜欢吧!”

  江湖道:“她一定会喜欢,也会喜欢你的表演。”

  齐思甜把眉毛一挑,想要说些什么,到底没说出来。江湖已自离去。

  她在场内转了一周,碰到不少熟人寒暄,就是没有找见徐斯,心里渐有些不爽快起来,忽看到有人往门外聚去,也好奇趋前。

  门口有两位酒店服务生正扶着捂着眼睛的张文善,向前来询问的酒店保安回答着什么,现场有人懂日语,马上就有一个段子流传开了,都说这位副食品集团的张先生在酒店男厕所跌了一跤,眼睛撞在了门框上头。

  江湖琢磨,这等酒店的厕所里难道没有递手巾的小童服侍?哪会让客人遭这样的意外?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她随身的手机响了起来,徐斯言简意赅地吩咐:“来车库。”

  江湖拎起裙摆,悄悄从边门溜了出去。

  这一次来日本,徐斯租了一辆车解决交通便利,还是雷克萨斯,与他先前用过的是同款。江湖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车,才走到车门前,车门就被里头的人打开,她的手被里头的人伸手拽住,那只手的手指上似有乌青,她还没看个清楚,整个人就被拉着顺势坐进车里去。

  门关上时,徐斯整个人也趋近过来,对住她的唇狠狠吻下去。他想撬开她的牙关,可她一时突然倔强,不肯就范,他就亲到她的脸颊上,她的脸颊扑了粉,触感并不好,他又移到她的脖颈处亲吻。

  这处才细腻柔软,是他想念已久的。他一点一点吻下去,知道她在用手推拒他,但他不会再放开他,就这么一点一点吻到她的胸前,顺着她的心跳,膜拜一般地亲吻。

  不轻不重的力道,足够让她的心跳开始紊乱,他的吻会随着她的心跳加重了力道,她怕那样的火热会在她的胸口烙出一个个永不磨灭的印记。她是这么害怕这样的印记,想要往后躲得,但他的双手紧紧扣着她的后背,就像是要箍紧了她,让她永远不能逃离。

  江湖叹了口气,将手插入他的发内,终是抱住了他。

  徐斯把头抬了起来,让她看清楚他眼中倒映着她,还盛着他明明白白的渴望。

  他的唇贴到她的唇上说话:“让我吻你——好吗?”

  他那副淡淡烟草气息也停留在她的唇齿之间,是那样的痒。也罢也罢,江湖的牙关松了开来,他的舌头触到了她的小虎牙,于是热情再度喷薄而出,搅动出她的热情。

  她勾搂住他的颈,她的胸膛紧紧贴住他的胸膛,一样的狂烈的心跳,没完没了的唇舌交缠,全身的血液仿似腾腾岩浆缓流,把身体一处一处燃过,不知何处才是出口。也许根本不需要出口,只愿全身在欲海滔天里膨胀,这一刻这一秒,就此时间停止,瞬间成为永恒。

  也许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许只是很短的一个间隙,他们以为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

  江湖喘息时想,怎么最后会这样?怎么会是徐斯?一个吻就让她意乱情迷,几乎快要贪恋他的身体。一激灵,她电光火石般地回想到刚才齐思甜同他的亲昵片段,这刻他还这么如火如荼地同自己接吻。这煞风景的想法让她的热情一个折扣打下来,猛地就把徐斯推开去。

  徐斯正在全情投入,不妨她这么大力地一推,一阵错愕,清醒过来先是瞧见她的唇膏花了,似足一只小花猫,指了指她的唇忍俊不禁。

  江湖见他笑得如此促狭又开怀,赶忙掏出随身带的化妆镜,瞧见自己不但唇膏花了,雪白胸前更有无数红痕,真有一万分的狼狈,全部拜他所赐。她拿出湿纸巾把嘴上唇膏抹干净,但胸前的红痕是没有办法抹干净的,心头气恼更甚,将湿纸巾甩到他的身上。

  徐斯不以为意,伸手拉住她的手。她看清楚他这只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上头确有乌青。

  他说:“我们去买件衣服逛逛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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