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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一直立在身旁的侄女SARA迅速凑了过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地盯着那个长头发的女孩看了又看,然后撇了撇嘴说:“长相一般般,眼睛挺大的,头发也挺长的,但是乱糟糟的,就跟没梳头发一样。还有身上那件T恤,皱巴巴的。最要命的是她在吃路边摊耶,你看那个啃鸡翅的姿势。要命喏,她怎么可翘起二郎腿,还在那不停地抖啊抖。真是造孽……”

  纪有梅挑了挑眉,深呼吸一口,冲着SARA摆了摆手:“美丑,不重要!头发乱不乱,不重要!衣着皱不皱,不重要!吃饭翘腿,不重要!抖来抖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female,not male or shemale!”

  SARA被姨妈经典的语言震撼住了,嘴角隐隐抽搐:“可是她这个样子,外公见了会不会敲断她的腿?”

  “那你外公也没敲断我的腿啊。”

  “可不也罚你二十年不准进家门吗?”

  纪有梅眼睛一横:“SARA,你要不要试试二十年不准进家门的滋味?”

  “我看,还是算了吧……”

  袁润之正臆想着纪言则如何收场的时候,谁知他莫名其妙地抬起手来,指向她,然后唇边还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奸笑。心中警铃不由大响,她曾听人说过,做鸭的有时候会为了满足客人另类需要,会做起皮条客。

  果然,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一点的女人对着她暧昧的一笑。MD,这只死鸭子要是敢向她下手,她一定用手中的钢叉叉死他。

  她端起馄饨和一盘子烤味转向另一张桌子坐下,背对着他们。

  “哎,她好像害羞了。”纪有梅说。

  纪言则微微抿了下嘴角,说:“正常人都会被你那种三天没吃饭的眼神吓到的。”

  纪有梅翻了个白眼,打了儿子一下:“啊,你个死小子,有女朋友了也不说一声,害得老娘天天为你担惊受怕的。”

  纪言则斜眼看着母亲:“纪小姐,如果你吃饱了没事做,能不能回家睡觉?”

  “哦哦哦,我明白。你们吃你们的夜宵,我们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改天把她带回去,让全家人看看。”纪有梅向SARA挤了挤眉,“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说着拉着SARA向一旁的车子走去。

  第九章

  目送着母亲和表姐离开,隔了许久,纪言则才向那个摊子走去。

  袁润之感觉到身后一道阴影压过来,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连忙扒了两口馄饨,站起身对着老板大喊一声:“老板,结账!”

  纪言则不声不响地坐在她的身旁,顺手拿起桌上盘中的一串鸡翅啃了起来。

  老板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啃着鸡翅的纪言则,便冲着袁润之笑眯眯地说:“你男朋友还没吃完呢。”

  男朋友?!

  见鬼了,她哪来的男朋友?

  袁润之满头雾水,顺着老板的目光看下去,便看见纪言则正在啃盘中最后一串蜜汁鸡翅。她急着叫道:“喂喂喂,你个贱贱贱——谁准你啃我鸡翅的?!”

  纪言则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眼看着一根鸡翅很快的香消玉损,若再不出手,另一根鸡翅也将尸骨无存。袁润之不顾一切伸出一双手向纪言则的嘴巴抓去。

  纪言则的身体偏偏一倾,躲过了袁润之的双手。他狠狠地一口咬在鸡翅上,然后将连钢叉带鸡翅伸在袁润之的面前:“要?”

  袁润之刚才用力过猛,差点栽倒在他的身上,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却看见一只被咬了一大口的鸡翅近在眼前。

  鸡翅虽依旧香气宜人,但再没了之前的“完壁之身”。

  要他个死人头哇!这家伙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鸡翅都啃了一大口了,还好意思问她要不要?谁要啃他吃过的东西,禽流感!

  一串鸡翅三块,他一下子就吃掉了她的三块钱,就连好不容易赚来的八毛钱,也一起赔进去了。

  恨恨地凝眸瞪着他,她捏紧了拳头,牙齿颤颤地抖了几下,强行逼迫自己平复心境。她咬着牙,咧了自认为还算OK的笑容,对纪言则道:“纪总,常言道,亲兄弟还明算账,所以——”

  袁润之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纪言则断了去:“我不记得我妈在外面和其他男人又生了一个弟弟。”言下之意,哪来的亲兄弟。

  “……”袁润之翻了翻白眼,管他妈生了几个儿子,她现在要钱,钱钱钱,要钱才是王道,于是伸出手对纪言则说,“纪总,你要付给我三块钱耶。”

  纪言则慢条思理地咀嚼着口中的鸡翅,抬眸看她:“什么三块钱?”

  袁润之说:“鸡翅一串三块钱,你吃了我一串鸡翅,就是吃了我三块钱。”

  “哦,那从八百块里扣。”纪言则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然后又冲着老板叫了一声,“老板,再来一碗馄饨,和刚才的馄饨一起结账。”

  “八百块?什么八百块?”袁润之深深蹙起双眉,她什么时候欠这家伙八百块。

  蓦地,纪言则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躯站立在她的面前,迫使她抬头看他。

  顶篷上挂着一只油渍斑斑的白炽灯泡,昏黄的灯光上,袁润之发现他那对妖冶的琥珀色眼眸变得的深沉了,心中的警铃大作,每次只要他的妖眼颜色一变深,就意味着这家伙一定有所不良动机。

  纪言则的身体向前微微倾了倾,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袁润之的脸颊上,她的脸倏地滚烫起来,只觉得呼吸一窒。不知怎的,近距离地面对这个讨厌的家伙,她有些莫明地紧张。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她不禁身体慢慢向后倾去,结巴着说:“欠……欠债还钱,天……天经地义,你不要以以……以为你比我长得高,职……职位比我高,我就就……就怕了你,你……你你就不用还钱了。我跟你讲,我的气场很强大的,你是绝对压不倒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起臂膀展露着自己微薄的肱二头肌。

  纪言则对她的话置惹罔闻,身体又向前倾了一下,脸就在要触到她的脸颊,而迅速转过,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蠕动:“你未免想太多了,我只想和你说件事。”

  还以为这家伙脸凑过来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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