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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庄莹心中一动,眉眼弯弯,走到安子恩身边坐下,柔声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众人哄闹着,说女士迟到没关系,生来就是该让男人等的。

  热热闹闹的气氛,都是他的新同事。他还是这样,不论换了什么环境,都能很快与众人打成一片。

  她在桌下握住他的手,他冲她勾了勾嘴角,任她握着,没有说话。

  庄莹一边开着车,一边偏过头去看安子恩。饭局散席后,他的脸上便没了笑容,双目紧闭,额角的发丝微微垂下,在他脸上落下几分投影。

  她抿了抿唇,转着方向盘。

  “不顺路,到前面放我下来好了。”

  她不禁握紧了方向盘,侧身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大概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声音里带着几分暗哑。

  “子恩,我们已经……”

  她的话未完,他突然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瞬间像被充斥着红色。

  “我最近会很忙,没时间陪你。”他微微笑着,“注意看前面的路。”

  “哦。”

  她木讷的回过神,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心里却慢慢凉了下来。

  他微笑的时候很好看,也只是微微勾勒起嘴角。可是她知道,他的笑容里并没有真心,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冷的。

  “没关系,你刚上任,是得忙。”她想了想又补充着说道。

  “你老师给你的那个病例呢?还顺手吗?”他又闭上眼睛,声音轻轻的。

  这话明明问的极为随意,她的心中却敲起了小鼓,抿抿唇,勉强扬起唇角:“恩,还行。”

  等到了白河公寓,庄莹看着安子恩解下安全带,忍不住开口道:“子恩。”

  安子恩停住动作:“嗯?”

  庄莹伸出白藕般的手臂,上前圈住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中不可抑制的涌出害怕。

  “我们,结婚好不好?”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我们说好的。”他轻叹一口气,双手垂在身子两侧。

  他没有推开她,他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可是她知道,这是他的底线。他就是这样,不论对谁,永远都是绅士礼貌之极。

  是的,礼貌,他对她永远不会发脾气,他们之间永远没有争吵。他们两个人熟悉又陌生,明明这样靠近着,她却永远看不见他的心。

  他永远都在忙,很忙。

  他永远都对她微笑,礼貌而疏离。

  他甚至吝啬于给她一个暖心的拥抱,一个甜蜜的kiss。

  “开车小心点。”他伸手轻拍拍她的背脊,然后推开她,没有用太大力,气势却很坚决。

  安子恩下了车,庄莹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公寓。她微微仰起头,他并没有开灯,属于他的窗户仍然是黑漆漆一片。

  她知道,他一直有这个习惯。每到一处,就喜欢独处,不开灯,不说话。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或者,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样想着,她不禁垂下头,手扶着方向盘……

  她不能告诉他,她已经遇到了柯尼卡。她也不能告诉他,柯尼卡的母亲正是她接手的案例。她更不能告诉他,柯尼卡的母亲也许某天就会离去。

  这些,都是她不能冒的险,也是她冒不起的险。

  她就这样坐在车内,直到从他的窗口透出柔和的灯光,她才抿着唇,开车离去。

  这两天,公司的事很多。唐建军、唐筱米二人均消失无踪,柯尼卡便承担了很大部分工作。一些本该由他们参加的会议,她便要过去凑数。

  杨初一应该也是很忙,不如前段时间来的那么勤。他若不让李元开车来接她,她便回自己的小公寓。

  手里仍然存着他的号码,可是她从来没有拨打过。静下心的时候也会想,她与他之间到底算什么,她并不反感与他的亲密接触。可是,与爱无关。

  又是周末,下班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李元的车。她耸耸肩,拿着买好的东西直奔321医院。

  走在小公园式的康复区,不少护士带着自己的病人练习走路,他们认真的像孩童一样。

  她不禁微微笑着,想着,若是有一天母亲也能够醒过来,她愿意这样陪着母亲,一切重新开始。

  包包里手机在锲而不舍的震动着,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廊间的石阶上,从包里掏出手机,是杨初一。

  “我临时出差,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他的声音轻轻的,透着一丝沙哑。

  她听了,微微一愣,他这样,算是在向她汇报行踪吗?

  “嗯。”她轻声应着。

  “现在在医院?”听筒那头传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隐隐夹杂着咳嗽声。

  她没有回答,却是忍不住叮嘱道:“是不是感冒了?让身边的人去买些药。”

  话音未落,她却忍不住后悔了。他身边应该有不少人,这些事自然会张罗好,她何必瞎操心,她似乎逾越了。

  “好。”他应声的很是爽快,声音里透着一阵轻笑。

  虽然他看不见,她的耳根还是热了。

  “我不在的时候,有事记得找老李。”他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慵懒的。

  不远处,庄莹穿着白大褂,白色的身影轻快的朝着另一个方向匆匆而去。也许是因为天气热,也许是因为兴奋,庄莹的脸颊透着一层粉色。

  她忍不住顺着那个方向,随意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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