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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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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苒猝不及防,她微微挣扎一下,他已经吻了下来,他的嘴唇温暖,他的怀抱坚定,可是她心乱如麻,无法回应,在他要进一步深入时,她移开脸,将头伏在他肩上,他并没有勉强她,嘴唇落在她头发上轻轻吻着。 她迷惘的睁开眼睛,从他肩上看出去,他身后是整面的玻璃窗,夜色下一片灯火连绵伸到江边。没人知道灯火之下有多少重逢、多少别离正在悄然上演。这样在茫茫人海中紧紧相拥的时刻,再说什么都似乎已经多余了。 田君培抱着她,叹了一口气,“我突然很羡幕老侯的生活,挂着一个律师事务所的主人虚名,不再接什么案子,也不负责具体事务,有大把时间自己支配。如果我也能这样,就可以多跟你在一起了。” “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任苒轻轻挣开他的手,“君培,你做事吧,我先走了。” “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讲。” “没什么大事,以后再说好了。” “你就留在这里,等我看完文件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有翻译稿子要交,现在时间还早,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当然,任苒来田君培的事务所,并不是为送一碗鸡汤,可是她突然觉得,那些毫无疑问应该说出来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口内。 她走出写字楼,并没有急于叫出租车,而是顺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转过繁华的大道后,街角有一个绿化广场,有人架了音响设备,借着路灯在教授交谊舞,学舞的都是老年人,兴致盎然的摆着国际姿势跳着恰恰,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穿着全套白色的紧身衣裤,正穿梭于起舞的人丛中,不停纠正大家的舞步与姿势。 她百无聊赖的站住,路灯光将她的影子拖曳得长长的,投在人行道上,只见那教舞的男人身形挺拔,舞姿颇为标准。他一眼瞥见她,有些意外,似乎难得见到年轻女性驻足观看,不免更起了表演欲,示范动作格外卖力。她看到那张有掩饰不住沧桑痕迹的面孔上的风骚与招摇,不禁又是好笑,又有些厌倦,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同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尽管没有对田君培讲,但是有一件事,她还是必须不拖延的马上去做。 她拨一个并没有存下去的号码,11位数字一一按下去,手机响起接通的声音。 “喂——”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哪位?” “陈总,你好,我是任苒。”她平静的说。 第二十一章 早春的清晨,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汉江市机场有序地运行着,田君培乘坐的飞机刚起飞不久,从北京过来的航班正点抵达,陈华独自一人下了飞机。 他上一次来汉江市,是春节过后不久。 陈华去年做出投资中部省份的安排,多少有些仓促,但贺静宜却似乎早有准备,在第一时间提交了翔实的投资计划,重点是收购T市铁矿,兼并一家国营冶炼厂,进而收购当地最大的民营钢铁公司旭昇集团,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并推动上市融资。这个计划十分庞大,但投合了亿鑫新的投资思路,让投资部和董事会都刮目相看。 只有陈华的目光落在他刚离开不久的T市这个地名上,如果不是一场意外的盘桓,他不会对这个地方有任何印象。 主管投资部门的总经理刘希宇赞许道:“贺静宜这几年历练得确实不错。” 另一个副总说:“她好像应该就是出生在那个省份。不过难得她时刻有准备,值得肯定。” 因为陈华一向坦然的态度,当然没人会不知趣的在他面前提及贺静宜的过去。而这几年贺静宜的工作表现得有目共睹,这份计划看上去有很强的可操作性。于是,贺静宜很快便收到了任命,并走马上任,但让人意外的是,她负责的投资项目进行得没有预期顺利。 年前,贺静宜返京述职,在汇报工作的会议上表现得依然自信,十分确定的说将在预定期内完成T市冶炼厂的兼并,进而收购旭昇集团,他反问:“在远望突然入股旭异的情况下,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的报告相应调整收购计划?” 贺静宜目光闪烁了一下:“陈总,我分析过,那对整个收购并没有影响。” 刘希宁微皱眉说“可还是需要陈总出面跟T市政府再做沟通。” 贺静宜低下头,硬着头皮说:“中部地区风气保守,有时候政府官员希望见到董事长,坚定对亿鑫的下一步投资计划的信心。” T市,他再度看一下这个地名,“你去跟阿邦确定行程吧。” 阿邦跟随陈华多年,深知他的行事风格,安排的行程十分紧凑,从W市到T市,再到汉江市,一系列会面、会议再加主持一个简短的项目启动仪式。但他还是在T市多停留了一晚。 这个接近山区的城市,同样被席卷大半个中国的罕见寒冬笼罩,积雪未化,天气阴沉。站在高登酒店看下去,视线无遮无拦,可以看到不远处一幢灰色的五层楼建筑,那是T市公安局,凛冽的北风吹得楼顶的旗子猎猎飘动,有异样的孤寂感。 任再就是在这个城市突然消失。那一晚浮上眼前,他的心底隐隐作痛。按照他的判断,她留在此地的可能性极小。可是她也没有回Z市。她到底会去哪里,他没有一点概念。 陈华开着那辆路虎离开T市,按照车载GPS的预先设定,径直驶上去Z市的公路。 这辆车已经由任苒使用了大半年时间,但里面和交到她手里时一样,没有香水座、没有悬挂的小装饰品,没有额外添置的坐垫,跟他以前看到的任苒自己买的那辆装饰得十分女性化的两厢车截然不同。 但车里多少还是留下了一点儿属于她的痕迹:一个密封水杯放在置物架上,半包湿纸巾和大半瓶口香糖放在扶手箱内,各式收据整整齐齐收在一个票夹,一只深褐色太阳镜仍搁在中控台。除此之外,他甚至疑心自己闻到了某种带着清甜的香气——如她身上的气息。 身为心思严谨、但从来不算感情细腻的男人,却突然有了如此细致的感受能力,有时是种折磨。 他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独自长途驾驶了。孤寂漫长的行程,让他想到他自已经历过的那次消失。 风光无限的事止陷入谷底,在私募业内声名狼藉,看不到将来——可是那样接近灭顶的打击,也并没有让他陷入沮丧。一方面,金钱对他来讲始终只是用来操作的砝码,所有的损失停留在账面;另一方面,任苒的陪伴抚慰了他所有隐秘到不可能表达出来的愤怒和不安。 在异乡辗转,从零开始的日子里,他时不时会记起老李对他说过的话,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把自己弄得太无牵无挂。他当时笑着反问:这样不好吗?老李喟然叹道,只有武侠小说和修禅有这样的传说,心无挂碍才可以专注到最高境界,普通人如果放弃牵挂,也就放弃了生活的乐趣和体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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