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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飘云几乎要瘫在床上,他拿下她手里的电话,将它扔在一边,扣住她的头。

  “他今天是吻不到你了,但是我可以。”

  飘云把手握成拳,敲打在他的胸前,“臭小子,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说完,就低头狠狠地亲她。

  “轻点,疼。”她用手推拒着他,希望拉开彼此的距离。年轻张狂的力度已经让她无法忍受。

  他却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胸口上:“我比你更疼。”

  第七章

  欲望像大海的潮汐,来的时候汹涌澎湃,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和凌驾长空的权威。退却的时候像涓涓溪流,带走满心的焦躁和无尽的空虚。

  他躺在床上假寐,尽管年轻,消耗的体力依然需要用睡眠来弥补。他的身心都得到了满足,他可以睡了,梦中呼吸海潮的清香,聆听风的呻吟。

  飘云光着身子坐在窗台上,手里的香烟在黑暗的空气中忽明忽暗。她把自己蜷起来,下巴搁在膝盖上,像个不知归宿的孤儿,望着高远的夜空出神。黑暗中洁白纤细的身体,犹如被人玩赏过度而破裂的花朵,带着微微惊悚的美丽和仿佛可以悠长到永远的叹息。

  窗外的风停了,黑色的云层变幻着玄妙的形状,仿佛命运,你永远不知道它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有跟着它的步伐推波助澜,驶向遥远的彼岸。迎接你的或许是花团锦绣的天堂,也可能是业火熊熊的地狱,可是除了接受,你已经别无选择。

  理发店的音乐隐隐约约地飘上来,已经变成了那首脍炙人口的《流年》,王菲用她丝线般华丽紧张的天籁之音将爱之伤诠释到了极致。

  仿佛受到感召,他睁开眼睛,看见飘云坐在窗台上吸烟,地板上洒落了一小堆铅色的烟灰和横七竖八的烟蒂,她已经抽了很多。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她戒烟很久了。

  他走过去,把被单披在她身上,屋子里还没给暖气,深夜的寒冷砭人皮肤。

  飘云对他笑笑。

  那首歌还在悠悠地唱着: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 让一生 改变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

  飘云揉了揉额角:“前几天去看我妈,她的精神不太好。跟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

  “她跟你说了什么?”他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赤裸的身体像一个象牙色的天使摇篮,保护着人间最后的天真脆弱。

  “她跟我说,她十四岁那年的春节,外婆回山东老家过年,把男孩子都带走了。外婆一向只喜欢男孩。把她和小姨留在家里陪外公。她正在厨房里做饭,豆角还没有炖熟,就看见小姨拿着外公的四根手指跑来找她,血淋淋的,是被铡刀切掉的。她记得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铺天盖地,一下就是一生。”

  寒城的手臂紧了紧,让她整个淹没在他的怀抱里。尽管他的身体也是冷的,但是两个人的寒冷,就是微温。

  手上的香烟燃尽了,掉落一大截烟灰。她捻熄烟蒂,又抽出一根。她只抽这种印有绿色ESSE字母的韩国烟,细长的香烟像艳女修长的手指。他拿起窗台上的ZIPPO火机,熟练地为她点烟,心有灵犀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这个虚幻浮躁的年代,很多女人抽烟,或追求时尚,或彰显个性,以证明自己的特立独行,玩世不恭。抽烟的女人必须风尘,必须妩媚,必须仪态万千,风情万种。

  但是对于飘云来说,吸烟只是一种单纯的生理需要,而不是肤浅的门面装饰。这也是最让寒城心疼的地方。因为他知道,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不用碰这种掺杂了大量尼古丁和焦油的东西。要知道,健康是何等宝贵,它是穷人唯一的财富。

  “我很担心,怕她会出意外。你知道,她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飘云指了指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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