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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大郭连忙在作为道具的桌上翻出钥匙,“你还认识电视台的朋友?还有你要车钥匙?”

  “联系了一个学妹,但需要我们自己开车去取,你们现在都忙也不可能去,我开车去就行了,”我瞧着周围的剧组的男人们,“谁最闲,跟我一起去搬音响。”

  好几个人飞快地表示“我要去。”

  但显然都盖不住沈钦言的声音,“我跟你一起去。”

  李安宁眉头一皱,第一个反对,“你不能去,你是演员。我们最后还要对一下台词。”

  “不用,我都记住了。”沈钦言态度很坚决。

  “行。”

  我抓过大郭手里的车钥匙,冲到外面打开了靠在路边的吉普,坐上了驾驶椅。沈钦言从另一侧坐上来。冬天冷,我发动油门等着预热,手捏着方向盘,体会着那种握住方向盘的熟悉享受。

  好在理智还在,看一眼沈钦言,压着语气提醒他,“坐稳,系安全带。”

  他乖乖照做,但有点神游物外地看向我,“许真,你会开越野车啊。”

  我目不斜视“嗯”了一声,把手机扔给他,“如果安露打电话来,你接一下。”

  “啊,好。”

  越野车如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其实我不但会开车,还会飙车。

  我刚刚学会开车那会儿,是和爸爸在西平州考察的事。顾名思义,西平州处在西部,且宽阔平坦。几百公里的道路都无比笔直,直达天际,旁边的草原在道路两旁无声无息蔓延,美不胜收;我技术渐渐纯熟,一高兴起来,就可以把车速飚上至少一百八。

  爸爸起初对我放任自流,后来被我吓得够呛,曾经有一度勒令我不许开车。我爸那样的科学家,哪里知道青春期的孩子越逼越逆反,越不许做的事情越要做。有阵子在学校被欺负得太狠了,精神上的压力太大,随时随地都处在暴走的状态。

  每个人缓解压力的办法都不一样,有人抽烟有人喝酒有人运动,而我,是飙车。

  半夜开着家里的旧车出城去,加满油,在高速路上开个数百公里又开回来。敞开车窗,速度飙到一百五以上——车子上的零件都在“噼啪”作响,好像随时都可以散架,人仿佛也可以飘了起来。平时在学校里受的气就这么飘散在高速公路上,随着夜风走远。

  压力随时随地都会有,每次无法排解我就如此炮制。谁能想到,我白天是讨老师喜欢的优等生;可一到晚上,却在变态疯狂地折磨家里的车。

  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也太胆大了,几年下来,午夜飙车的事做了几十次。万幸的是,我虽然如此疯狂却一直没有出大的交通事故,真是命大。

  意识到自己的做的事情毫无意义,是在上了大学后。一天发泄完毕开车回家,我难得心血来潮放慢了车速,把车停在了路边。夜风潮水一样在耳边涌动,吹动了时间和空间,宁静的小湖泊就像月亮滴下的泪珠在地球上凝结,岸边草丛中的昆虫交响着和声,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那些镶嵌在天幕上银色的眼睛对我微笑、眨眼。

  它们的眼神写满了秘密。这种神秘,我们普通人永远无法驾驭,只能充当旁观者。

  我大哭了一场,开车回家,从此彻底戒了这个毛病。

  我开着大郭的吉普在静海市的主干道上飞奔,速度控制在市区车速的上限。

  说实话,太久没有开过这么高的速度,起初有点发憷,但慢慢顺手起来。吉普车颠簸时零件发出的“吱呀”声,飙车时风过脸颊带来那种血液逆流的亢奋让我既陌生又熟悉。

  在这个交通繁忙城市,速度不快一点儿真的没可能四十分钟赶到电视台。正是新年时节,大街上的车比平时都多,我看到红绿灯时能闯就闯,能超的车就迅速超过。

  为了安全,我精神高度集中,简直可以媲美一学期不听课最后一个晚上突击一本书的状态。偶尔分神,用眼角余光瞄一眼沈钦言,只看到他脸色苍白,连唇都没了血色,看上去真是被我吓得够呛。

  总算一路平安地赶到了MAX广播公司总部的大门口。

  MAX的大楼几乎算得上是静海市的标志之一,外形看上去像两艘帆船,阳光照得湖水颜色的玻璃墙壁粼粼波光,相当气派。当然,MAX也完全可以这样牛气冲天,作为创办至今已有六七十年历史的老牌广播公司,旗下频道无数,尤其强于新闻和娱乐,各种节目的收视率常年位居前几位,至于其他的相关业务更不要说了。

  我们去的地方是MAX的节目制作中心,就在总部旁的裙楼,安露正在大楼下等我们。

  我跳下车,她满脸兴奋地扑上来抱住我,连珠炮似的感慨,“啊啊,学姐你太帅了!老远就看到你的车,真是神乎其技啊!我还在想谁这么厉害可以这么连超四车,结果是学姐你啊!沈钦言在电话里说你开车飞快我还不相信,结果你比我想象的还帅!深藏不露!学姐,我真是爱死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揉她的脸,“我也爱你,真的。音响。”

  她大笑起来,指了指脚边的两高两低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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