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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那张太太又道:“唉,男人都是吃喝嫖赌,说大话——年前我家那口子天价买了颗金刚钻戒指给我,我原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哪知过年时他和一戏子上了报纸,我才发现他又送了那女人个更大的!”

  “难道就这样算了?”陈太太抱不平。“倒让那戏子瞧瞧大老婆的厉害!”

  张太太冷笑:“我自是有我的办法,戏子毕竟是戏子,我算好了她和别的男人私会,到让我家那口子去抓——结果那戏子卷了钱和人跑路了。终极男女之间撕破了脸皮,不过那么一套。”

  “啧啧,自古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回头瞧见繁锦依旧发呆,不由得倾身拍她的手。

  “戚太太,你也是,如今虽是新婚,可对男人丝毫也不能放松——这几个月戚爷和富贵园新红的戏子走得很近啊。”

  繁锦眼皮一跳,仿佛被人用力朝心口擂了一拳。

  夜里他回来,难得的没有喝酒。

  她趁着他洗澡的功夫翻了衣领子,没有看到任何胭脂痕迹,方舒下心,电话铃却蓦地响起。

  她心惊之下接起,那面却传来甜腻的声音。她明显一怔,这声音似曾相似,竟好似她自己的声线。

  “戚府,哪位?”

  “真是的,平日里总说喜欢人家的声音,如今我打电话来,你却认不出。”

  繁锦抓着电话,好半晌发不出声。

  “你打错了。”便匆匆摁了话栓。

  她站在那里,只觉空气粘腻无比,炉子里还烧着细火炭,她却生生发出了一身冷汗。

  回过头,便发现戚默然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逸衡。”她突然低吐。一身珍珠白掐腰长身旗袍,只趁着面色越发苍白。

  他皱眉。“什么?”

  “我不舒服,今晚你去客房——”她没说完,他已经扑上来压住她。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不相信你不在乎!”

  “在乎什么?”她冷笑。“在乎你在外面有女人?反正这个不是你的第一个,也绝对不是你最后一个!”

  “那么你为什么流眼泪!”

  她无法争辩,别开头尽量掩藏,他却霸道的按回。

  “你不要让我恨你,不要——”她无法反抗,只得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这样他除了蔓延的湿濡,便找不出她任何的悲伤痕迹。

  这泪水是为他流的,想到这点,他便越发的兴奋。只要她在乎他,他便可以不顾一切!

  于是他疯狂地吻她,占有她。彻夜的缠绵,却感受不到任何欢愉。激情过后,他明显的有讨好的意味。

  她只当作不明白,懒得搭理。

  突然听得一声长叹,她来不及探究,他已经转过身去。

  或许是她抓了他的把柄,她对他的任性越发的有恃无恐。

  戚默然的好心情有限,再使了各种法子哄她,却依旧铩羽而归后,他想念起蜜月时她的柔顺,于是将一切归咎于地点不对,便自发地带了她出门。

  这一次去常州并不那么顺,两个人乘了火车旅行,她心情不好,在车上一路的不说话。只依在车窗边,只见车外景物飞逝,广袤大地一望无际,铁轨旁尽是无垠的雪地,车窗上已呵气成霜。

  今年尤其对冷,一场又一场大雪,让她想起了北平的老家。

  极突然的,铁轨传来哐当的巨响,随即火车停下,立刻鸣笛声与敲锣声响成一片。

  待火车停稳,车厢外已经站满了好奇的旅客。戚爷却依旧坐在妻子旁边,镇静地要孙天雷去探消息。孙天雷去了不到一刻钟,回来后只说是遇上铁路管制,火车需暂时停靠。

  繁锦心里好奇,便将戴着墨绿色小羊皮手套的柔荑扶在窗栓上,推开窗探着头瞧去。只见大批的军用汽车横冲直撞地载了士兵开过铁轨。

  她瞅着那熟悉的制服,无端端地想起了那个人。

  还是戚爷拉回了她,一言不发地瞪着。再来,彼此就只有沉默了。

  好在常州那样近,下了火车早有安排好的人接应。一路去了郊外,这一次又不是上次住的别墅了,接应的人只说是被征用了,军队在附近练兵。

  戚爷还是一言不发,最后夫妻俩倒头就睡。

  夜里上寒,她被冻醒了,起身要去拨炭火,尽管地上铺着上好的摊子,她赤着脚还是冻得冰凉,几乎是跳着脚回到被窝的。匆忙间抓错了被子,一转身便是他宽厚的背。

  她微微有些挣扎,想起他外面有小公馆的事情,便捏着指尖去掐他。

  真是皮糙肉厚!

  随即传来他低笑地震动,她才知道他醒了,不由得那脚去踹他。

  他一把捉住,转了身,紧紧抱住她。

  “脚怎么这么凉?”

  “我何止脚凉,心更凉!”

  “怎么?”他微微睁开,却依旧睡眼朦胧。

  “我怎么了?”她冷笑,想了想又拿手指掐他。

  他依旧任她捏,慢慢用手捂热了她冰冷的脚。

  “你放心,就算那女人再怎样好,我也不会像这样给她捂脚。”

  她承认,这话听着有点窝心。

  她慢慢将脸也靠近了他的,喃喃说。

  “我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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