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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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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麻利地把倒塌的竹篱扶起来,再用草绳将它扎紧。谭功达拽了拽她的袖子,又朝篱笆外指了指,张金芳探头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果然看见篱外人影晃动,脚步杂沓。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站起身来,笑道:"你这人,事情可真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一进卧室,张金芳就把门给反锁上了。她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床沿,把头上的方巾扯了下来,挪了挪身子,掸了掸床沿的灰土,对谭功达道:"你也过来坐。" 谭功达没敢过去。他靠在床边的桌上,抖抖地点上一只烟,猛吸了起来。 "你不是要跟我说什么话吗?说吧。"金芳道。 香烟在谭功达指缝中抖动。奇怪,他怎么也控制不住它:"张金芳同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走?走到哪里去?"张金芳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我是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我知道你要赶我走,是不是?"张金芳冷笑道:"不行啦!太晚啦!如今地也耕了,种子也下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倒要赶我走,你这狗日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谭功达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都怪他昨晚喝醉了酒,一时糊涂,才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来。他愿意深刻检讨。他说,为了做出必要的补偿,他愿意将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全部工资都毫无保留地送给她,"只要……" "只要我答应离开,对不对?"没等到谭功达把话说完,张金芳就咧开嘴笑了:"呆子,你可真是个呆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鸡巴一拔,转脸就不认得人了?你就是送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走的。再说了,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的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 谭功达听了她这一番话,才知道事情根本不像他预先想象的那么简单,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一个人呆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找出了另外一套说辞。 "张金芳同志,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如今已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谭功达故意在"严重"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已经不再是县长了……"随后,他把自己如何被停职检查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张金芳不屑一顾地噘着嘴,笑道:"你又编出这些瞎话来诓我!说你呆,倒也挺聪明的!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啊。"说完,她从床上跳下来,一摇一扭地走到谭功达身边,把脸贴在他的脸上,柔声道:"你这个呆子!活了四十多年,我料你还没闻着过女人味!如今白送给你一个老婆,你也不要?别看我是乡下人,可当年青枝绿叶的时候,也算得上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美人哪!只可叹我家那死鬼没福消受,如今误打误撞落到你手里,也不知道你们老谭家修了几世几劫的福,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谭功达正要说什么,那张金芳早已将两片厚厚的嘴唇贴了上去,堵住了他的嘴。身体随之也变得软软的,似乎就要瘫倒,谭功达只得用手去捞住她。她又开始了喘息。她这一喘息,谭功达的心马上就乱了。那女人的身体软得像发过头的面团……两个人跌跌撞撞,挨到床边。仿佛是为了消弭一个小错误,就要去犯一个更大的错误,谭功达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压在了床上,一只手就要到她的腰间扯那腰带,张金芳见他正在兴头上,便假装用力去掰他的手,嘴里浪笑道:"你还赶我走不赶?" 谭功达嘿嘿得笑了一声,嘴里说:"不叫你走了。" "你可想好了,不许反悔!" 谭功达说他已经想好了,决不反悔。 张金芳又让他发誓,一遍比一遍刻毒。见谭功达无不应承,这才把手一松,由他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赤条条地躺在床上,累得像死狗一样。谭功达静静地吸着烟,极力地说服自己其实这样也挺好。这样也挺好,真的挺好!那张金芳把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偷偷地笑。谭功达问她笑什么,她也不答话。半晌,张金芳用手拧了一下他的鼻子,悄声道:"你呀,果然是个呆子!"见谭功达愣愣的看着自己,就又接着道: "这大水退了以后,县里让我们分批返乡,重建家园。可是县里、乡里也拨不出多少钱来,如何能盖得起新房子?我就想到来县上再闹它一闹,混几个钱,回去贴补贴补。可到了县委大院门口,天已经黑了,门房死活不让我进去,说干部们都下班了,让我第二天再来。我们娘儿俩,可怜,在大街上转悠了半天,也找不到个落脚的地方,身上又没带几个钱,就忽然想起你来。在路边随便找了个人打听了一下,还真的就问出了你家的地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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