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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罗汉却视而不见,只顾恼道:"你这是强词夺理狡辩!仁义有用我们还学西学干嘛。仁义能挡住大炮巨舰?孔子孟子号称圣人,一脸道貌岸然开口讲仁闭口说义,结果怎么样?一说到现实问题就把原则扔了,还不是去求诸侯给他个仕途机会,而不顾当时周天子还在。你怎么说?"

  陈克觉得自己简直要抓狂了,这两个人都疯了么?怎么一转身画上观音复活,周围的人也变了个模样?在小和尚释学意被谋害剖心这样的血腥案件面前,这些不着边际的狗屁话题又有什么好较真的?他瞪大眼睛看向释无性,只见释无性抹了抹嘴边的血渍,摇头晃脑:"大谬,大谬。《论语》有载,子贡问孔子关于管仲的事:齐桓公杀了管仲原来的老板,他不仅不报仇还一意辅佐。管仲仁吗?孔子说,管仲辅佐桓公稳固了华夏文明的地位,如果不是他华夏文明都亡于犬戎了,大家沦落到说胡语习胡俗,还谈什么仁不仁?管仲辅佐桓公是大仁大义。孔孟从来不拘泥于形式,更不会食古不化,他们是很现实而灵活的。只要诸侯能得大道而匡天下,人民一样受惠,有何不可嘛?周王名存实亡是扶不起的阿斗,理他干什么?搞得天下大乱才高兴么?死脑筋的是后世那些读死书的腐儒而已。至于有些人书没读到位,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不说还胡乱指责圣贤,更该打板子了。"

  "你!"罗汉怒火中烧,嘴里却噎住,说不出话来。只见他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忽而一转身摔门而去。

  释无性仰天哈哈大笑,陈克瞠目结舌。黄毛小猴子追出去两步,终又停住脚步。它无辜的睁大眼睛,小声的"叽叽--"一声,望着罗汉转身而去的背影,满眼都是不解。显然是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半晌,陈克总算缓过劲来:"大和尚,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我还没整明白,怎么转眼凶杀现场成辩论场了?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释无性看向陈克,两人四目相视而瞪,良久,释无性道:"你觉得剖心,是我干的吗?"

  陈克道:"我什么都不觉得,除非有证据证实。在人命关天的时候,猜测可不是好习惯,一旦猜错,后患无穷。"

  释无性缓缓点头:"记住你的话。"说着解开外面僧袍,接着又解开里面的棉袄和内衣。末了,一大块纱布出现在释无性胸前,被不干胶粘在胸膛中间偏左。厚厚的好几层纱布中间已经被鲜血染红,似乎是纱布下面的伤口止血不利仍然有鲜血浸润出来。

  释无性揭开纱布,一道半尺来长的伤口出现在陈克的眼前。伤口呈水平横向,草草缝过,上面似乎有烧灼过的迹象。

  陈克一见这么大的伤口,不由跳了起来:"这、这是昨晚上留下的!天啊!这么严重的伤,大和尚你还走得动路,实在太佩服了。可是……你……"

  释无性一笑:"伤口是我自己烧的,不然止不住血。"

  "可是这么大的伤口,就算不打破伤风,无论如何得吃点抗生素啊!你……"

  释无性道:"无妨,该来的来,该去的去,缘生缘灭,无外如此罢了。"说着慢慢穿上衣服。

  陈克正色道:"大和尚,你这条伤口是有很大机会足以致命的。我相信你不是凶手,而是受害人,而且应该是第一个受害者。凶手看上去应该是逼近你然后用刀刺伤你的胸口,有很大机会一击致命。你应该是侧身躲过,却被刀锋横向拉开了胸肌。主持,我是警察,"陈克诚恳道,"虽说我相信你,但这个庙里从昨晚到现在,发生了许多不寻常的事情。你自己也是一起未遂的凶杀受害者。我需要你开陈布公,配合我了解一些情况。你的伤口在正面,那么你应该看见了凶手……"

  释无性摇头打断陈克:"你不明白的,没有什么凶杀。没有。"

  陈克纳闷道:"为什么没有?那你胸前是什么?这个,"他提起手中的心脏,"这又算什么?"

  释无性摇头:"记住你说的话,不要猜测,不要猜。"他盘起腿,半闭着眼睛:"来者自来,去者自去,何必庸人自扰,强自做解释?阿弥佗佛……"

  陈克待要再问画像人影脚印之类的事情,释无性却只顾自己念经,口中喃喃些梵音,却一句不答。陈克焦躁道:"现在庙里出了那么多事情,小和尚释学意的心脏被找到,旅客们很快就会炸开锅!你作为这里的主持如果不出来澄清一下,只怕会闹翻天。别忘了,现在大雪封山,虽说不算绝境,但总是困境。这种情况下人本来情绪都容易激动,旅客们要是被那谢居士吓得跑出去住客店也就罢了,要是……"

  释无性忽然睁眼,叹道:"他们不会让你们住的。"

  "什么?客店?为什么不让我们住?"

  "因为……"释无性正要答话,忽然只听一声惊叫,接着黄瓜大吼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疯了!都他妈疯了!整个一个疯子窝!"

  陈克走出门外,只听院子大门被"砰"地踢开,黄瓜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陈克奇道:"怎么了?"

  黄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刚才出去一阵搞了些什么。只听他怒道:"这狗日的就是一窝疯子,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下去!咦?老和尚?你能起床?靠,你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好好把你这破庙管管,尽住的是些什么莫明其妙的神经病啊!"

  就连老僧入定的释无性也吃了一惊,忙道:"别激动,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靠!那都叫什么事啊……"

  第十二章

  ……黄瓜被两个小和尚不由分说,连拖带拽地请出了院落,心中不由暗自窝火。自己自从在山上遇到陈克之后,事情就没有顺利过。陈克骗自己乔装什么警察,简直就是让他当挡箭牌。忙来忙去搞了半天,啥都没整明白,倒是事情越整越不明白了。黄瓜越想越气,肚子也饿了,又累又饿,心情坏到极点。他侧头看向一旁两个小和尚,这两个小贼秃一脸不怀好意,将他架在中间往前半推半请,分明是想找他黄某的麻烦,而罗汉也就算了,出主意让他乔装警察的陈克也来个假装看不见,远眺高山白雪,狗屁!本来以为两人十年不见,陈克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么损。现在才发现,陈克果然没有那么损,其行为之恶劣简直不能用"损"字可以形容!唯一不变的,还是就他黄瓜倒霉就是了……

  出了院门,绕过一截围墙,再穿过围墙边上的黑竹林,只见前面是一个小院。小院的门正开着,一边传来"呜呜"的女人哭声。

  "咦?沈导?"黄瓜大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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