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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我当然后悔,后悔在大三时追求柳叶并在四年后娶她为妻。如果没有我,柳叶肯定会嫁一个比我好而且更爱她的男人,过上养尊处优的主妇生活,最起码不会遭受离婚之灾。如果有后悔药,我会心甘情愿地服药,心甘情愿和她擦肩而过。我也后悔没有好好去爱柳叶,后悔我们之间出现裂痕后我没有尽力弥补,更后悔自己的情感风筝曾经迷失在迟丽的天空。如果有后悔药,我心甘情愿地服药,心甘情愿和柳叶厮守到老。

  可是啊,情缘是上苍安排好的一道神秘程序,曲折复杂却天衣无缝,精确地引导着有缘男女向着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跋涉,不论多久多远多难,终究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我知道我和柳叶注定相爱,也注定难逃情劫,只是我不知道,有没有一种超凡的力量,能够助我和柳叶重新开始。

  第二天早上我没起床,自然也没去上课。觉没睡好,还有些发烧,想在家猫一天。海娜找了几片退热药让我服下,又给郎燕打了电话。郎燕上午没课,很快就过河来了,带了不少药品和水果。我自嘲道:“小时候总盼着生病,一生病就能吃到妈妈煮的鸡蛋,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郎燕笑道:“那你等着,我给你煮鸡蛋去。”我做个打人的姿势说:“占人便宜,小心我扁你啊。”

  郎燕看见了我放在床头的影集,踅摸了半天说:“你带来的影集?我可以看看吗?”我不想让她看,又不好意思拒绝,直后悔没早些把影集收起来。

  郎燕一页页地凝神翻看,仿佛在检阅我的忧伤。她的目光在一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那是我和柳叶在银沙滩海滨的合影,她披着我的西装,我亲昵地揽着她的肩膀,一副帮她挡风的开心模样,记得那是一个初春的周末,依然凛冽的海风拂起她的风衣一角和秀美的长发。

  后来有一张照片让郎燕愣住了,我也心痛得低下了头。那是我和柳叶仅存的一张婚纱照,烧掉了右下角,还被水泡花了一点。1998年3月,我和柳叶的整套婚纱照连同六幅挂在墙上的放大照,都被柳叶在卫生间里付之一炬。

  郎燕轻轻地摇头叹息,将影集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有一张我和柳叶参加刘晴家小少爷“百岁宴”时的照片,也是我俩离婚前的最后一次合影。

  郎燕盯着那张照片,很久才梦呓般地自语道:“叶子,你怎么瘦成这样?”说完,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我心如刀绞,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这时郎燕小心翼翼地合上影集,那样子像是怕惊动了相片中人,然后看着我说:“刘角,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实话实说为什么要离开柳叶,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叫迟丽的女人?”

  我怕郎燕问我这个问题,也料到她迟早会问。她的话仿佛一件射向我面门的冷兵器,长途奔袭后终于迫在眉睫。柳叶和迟丽是两道横贯我心的创伤,自己轻舔都会引发剧痛,何况被别人重击?

  我身心麻木,哑口无言。

  郎燕把影集摔在地上说:“刘角,你不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吗?”说罢掩面而去。

  影集的脊部两端被摔裂了,一些膜封也都被照片戳漏。我稀泥一样堆在沙发里,想起身去捡地上的影集,却聚集不起一丝力气。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五B1

  沈雯很快取得了辕门律师事务所的支持,正式同意接手盛建军案。我、迟丽、沈雯三人再次会晤,签订了委托辩护协议。沈雯说老盛的案子将于四月上旬开庭审理,她已经开始了辩护准备工作,律师费九万八千块,我们要是有就节后交,没有就先欠着。我和迟丽都很高兴,觉得老盛这下有救了。

  沈雯说:迟姐,我能辩到什么程度还很难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一辩不好你不要怪我,另外还要请你多劝劝小梦爸爸,叫他好好配合我的工作。

  迟丽显然对沈雯寄予了厚望,听她这么一说眼睛又湿了,默默点了点头。

  当天我给沈阳的毕老板打电话,先拜早年,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财宝满园妻妾成群,再求帮忙,请他过完年往我的银行卡上打十万块钱。

  毕总说:玩这样的游戏,首先要有自我保护意识,从银行打钱会留下痕迹,日后万一有人调查会很麻烦,你要是不太急,就年后来沈阳取现金,或者我找人给你送过去。

  我说:哪那么严重?我又不是借了不还,你只管打钱吧,出了事儿算我的。

  一小时后,毕老板来电话说钱已打出,即时到账。我打电话一查询果然到了,心想毕老板真够意思,又在心里模仿陈佩斯说了一句:我王老五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哪。

  年关将至,人们集体变成了无头苍蝇,被那场虚拟的春宴勾引得热血沸腾。我这只苍蝇也没闲着,在一堆堆烂事儿间飞来落去,忙得连大小便都顾不上料理,终于有了大人物才会有的那种日理万机的龌龊感觉。

  最累的事儿当属跟柳叶上街采购了,主要是置办孝敬俩爹俩妈的礼物,我俩每人还要添一套新行头,白天溜出公司到各大商场扫荡,晚上吃饱喝足接着上街扫,终于花花绿绿零零碎碎扫了几大包。

  柳叶见我任劳任怨,连抱带亲地对我进行了热烈表扬。我瘫在床上说:我已经把未来十年逛商店的能量集中释放了,所以求您老人家发发善心,2008年之前别再叫我陪着逛商店了。

  最开心的事儿是和孟庆钧他们在“熊样年华”腐败了一回,最后一个节目当然是搓麻了,我上来手气就奇臭无比,两圈干进去一千多,急得我的小姐伏在我肩膀上直叫唤。

  顾蕾幸灾乐祸地说:刘角,用手抠屁眼儿了还是给老婆洗内裤了?

  我说:别嚣张,等会儿输得你裸奔回家。

  我叫我的小姐替我抓牌出张,自己偃旗息鼓靠在一旁遥控,真是换手如换刀,不大会儿呼呼和牌,所输银两悉数收回,之后那小姐越战越勇,其余三家的银子哗哗啦啦进账不绝。

  大李子指着我的小姐笑骂:臭逼劲儿大,可别把哥哥抽干了啊。说完将他的小姐推上了前线,居然也小和了几把。

  顾蕾和大李子见状,也将各自的小姐遣上场,于是麻局成了小姐的天下,我们四个掌柜的贴在一旁嘻哈助阵,场面极为壮观。

  后来大李子的老婆崔妍来了,见大李子身边有个小姐也不生气,温柔万状地叫老公回家吃药。顾蕾问吃的啥药,崔妍说是治神经衰弱的中药,孟庆钧说:大李子生龙活虎哪像神经衰弱?肯定是那个功能衰弱了。

  大李子指了指自己的小姐说:我那个功能到底弱不弱,你们等会儿问问她。说完,收拾好桌面上的细软,跟老婆颠儿了。

  麻局骤停,小姐散去,哥仨喝着剩酒聊天。我们对大李子夫妇目前的婚姻状况迷惑不解,崔妍和单位的老会计搞破鞋,大李子老早就吵着离婚,可眼下两人非但没离而且还恩爱有加,崔妍刚才听着老公的疯话也不生气,真他妈的稀奇。

  顾蕾说:大李子宰相膀胱里能撑船,也许真的原谅那骚娘们儿了。

  孟庆钧说:要真是这样,大李子就太他妈的伟大了,当耶稣都够格。

  我琢磨了半天说:这小子挺反常的。

  他俩愿闻其详,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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