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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哪里。”唐糊迷看一眼乌龟,说,“适才在岸上捡的,船到中流要把它放生的。”

  “这里已是中流水深之处,何不在此放生?”

  “也好,也好。”唐糊迷吹了吹掌中的乌龟,又抚摸一下它背上的五颗金星,“龟兄啊,咱们就此分手吧,祝你好运!”

  乌龟向外探探脑袋,仿佛听懂似的。

  船家止船,唐糊迷躬下身,把手探到河水里,任小龟自己游走。

  浸到水里,小龟煞是高兴,脑袋左右摇晃几下,爪子刨几圈,猛地生成碗口大小。唐糊迷惧惊,口张舌翘,赶快撒手回来。

  河水清澈,龟身的沙土被涤荡一净,五颗金色的星星熠熠闪亮,把满河之水映得金光闪闪,幻境一般。

  乌龟昂起脑袋,围绕渡船慢慢游一圈,而后渐渐潜入水底不见了,那满河的金碧辉煌随之淡淡逝去,一切复归于平静。

  “神龟,神龟!”船家啧啧称奇,竟然忘记点篙撑船。

  唐糊迷大为惊讶,蹲在船头一动不动,亦不曾搭话,只是一味点头。

  “神龟,神龟!”许久,船家从惊叹中回过神来,“我闯荡潍河十余年,头一回见此奇异之事。”

  太阳落山时分,唐糊迷登岸,辞别船家,翻鞍上马。离家还有十五里地,他丝毫不敢懈怠,双脚磕镫,那马奋蹄扬鬃,嗒嗒急驰。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月亮悄悄地爬上来,硕大的一轮,银光洒落一地……

  近了,近了,过了堑子湾,再有二三里便可到家。一颗紧绷的心舒缓许多,唐糊迷松了松缰绳,让马儿放慢脚步,自己也好畅快地喘息。

  咚得,咚得……马蹄击打冬日坚硬路面的声响,清脆而有节奏,沁人心脾。

  “咯咯,咯咯……”突然,一阵刺耳的怪笑于清冷的月夜破空而来——那不是人的声音,“糊迷糊迷,快住下,找块石头你坐下,咱俩好好说句话!”

  “吁……”唐糊迷闻声住马,借着月光清辉,四处张望。

  “咯咯,咯咯,我在这儿,糊迷糊迷,你向墙头看。”

  循着来声,唐糊迷定睛向左边的墙头望去——一只雪白雪白的白皮子正蹲坐在墙头上,冲着他笑……

  四 白皮子夜话(上)

  唐糊迷一十七岁,正值血气方刚之际,免不了头脑发热,意气用事。自小受人尊崇,唐糊迷怕过谁怵过谁啊,更者,他是练家子出身,学过“五手②”,趟过“抵功③”,吹过“梅花刺④”,见了打架权当是“小过年”,总想靠前露两手,比试比试,玩出个高低上下。自打家中遭遇不幸以来,唐糊迷就憋得难受,总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心中怨气——我唐糊迷怎么这么倒霉啊,谁见了都要欺侮一下:家中老少七口接二连三地死去不说,鬼打墙无缘无故地戏耍我一番,鬼赶集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折腾我一阵,连乌鸦也不放过我,还要在我额头上拉屎,现在,好端端赶路呢,又碰上只白皮子——熊样,看这小东西能把我咋的?

  本来,碰上此等邪秽之物,不去搭理它,保管啥事没有;可唐糊迷来牛劲了,非要拿拿这块邪。常言道,“邪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服,放马过来!

  循着来声,唐糊迷转身望去:月光如水,透过密密匝匝的杨树枝丫,筛落一地,斑驳陆离的一片。身左八九丈外有一截残垣断壁兀立于无边的夜色下,备显孤独,墙头上几株枯草于北风里瑟瑟摇晃,棱棱作响。墙头最高处,蹲坐着一只狸猫大小的东西,正“咯咯”地冲他笑着。

  “白皮子!”看到那东西的同时唐糊迷自言自语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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