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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七十三 婚夜尸首(上)

  洞房里,芽儿正与唐糊迷嬉闹呢,忽听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梆梆梆……

  “谁啊?”唐糊迷一下子坐起来。

  “是我,少爷。”洞房外是魏老妈子的声音。

  “嬷嬷可曾有事?”唐糊迷边说边翻身下炕,打开房门。

  “打扰少爷休息了。”魏老妈子谦卑地低头立于门外,“少爷,你可听到府内有异常的响动?”

  “什么异常的响动?”唐糊迷假装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并不曾听到,怎么,嬷嬷听到了?”

  “我老婆子上年纪了,睡觉少,刚才听到院内好像有响动。”

  “是吗?”唐糊迷佯装不知,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在哪儿?”

  “听那声音好像在西北方向,大约竹林一带吧。”

  “院子里有虎虎在呢,嬷嬷放心睡觉便是,不会有事的。”唐糊迷又连打三个哈欠,以示自己太困,想睡觉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魏老妈子讪讪地走开,径直向自己的睡房走去。

  见魏老妈子进了睡房,唐糊迷暗笑一下,长长地吁一口气,转身回到洞房。其实,他何其不想到竹林、井台处查看明白呢,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已。他最担心的莫过于魏老妈子跑到竹林里去乱搅和一通,使铁子他们警觉,从此中断了线索。

  “什么事?”芽儿问。

  “没事,没事,快睡吧,天都要亮了!”唐糊迷催促着芽儿,假意而眠。

  唐糊迷肚子里装着心事,哪里睡得着,天色刚一破晓,他就要起床。

  “再睡一会吧。”芽儿慵懒地翻个身,搂着他的脖子不让起床,“昨晚睡得迟,困死了。”

  “我还是肚子难受,起来方便一下。”唐糊迷抚了抚芽儿的秀发,一种女人的气息让他双颊红涨。

  “新婚夫妻,哪有男人起在女人头前的,岂不是让人笑话。”芽儿把唐糊迷拉下,“男人当家嘛,就是要晚起一些。”

  尚不懂得迷恋儿女情长,倒是竹林深井的事儿更让唐糊迷牵挂。天色朦胧,他便匆匆起身。

  “真的,屎尿不由人,要不非憋死我不可。”唐糊迷说着披衣起床,出了房门。

  “哟,新郎官这么早就起床了!”紫嫣正在淘米做饭,见到唐糊迷调皮地眨巴眨巴眼睛,不再称呼“少爷”,“格格”地笑问,“怎么样,洞房花烛,使人销魂吧?”

  “好……好。”唐糊迷羞赧地走开,快速来到竹林里。

  井台边的沙土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脚印,从印痕形状判断,是三个人的脚印,只可惜昨夜风大,脚印漫灭,很难辨析得清楚。——不对呀,昨晚明明是来了两人,怎么会有三种脚印呢?

  俯视井内,里面漆黑一团,看不明白。辘轳绳索缠绕在木筒子上,一圈圈,井然有序,见不得一点慌乱的迹象。唐糊迷正要走开,地上的一处薄薄的冰片引起了他的好奇,那冰片圆圆的,由水滴坠地冻结而成。仔细搜索,前面不远处还有许多这样的冰片片,沥沥淅淅一直延伸到竹林深处。

  跟随断断续续的冰片片,唐糊迷钻到竹林里去。竹林深处遍布经年落叶,厚积而绵软,踩上去沙沙作响。地上的冰片片本来不明显,延续到竹林里便再也找不见了。

  唐糊迷叹息一声,返回洞房里。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啦!”唐糊迷刚进屋,魏老妈子跑进来。

  “嬷嬷,不要怕,有话慢慢说。”

  “少爷,你快去看看吧,祠堂里挺着一具尸首。”魏老妈子哆里哆嗦,站立不稳的样子。

  “怎……怎么……回事?”芽儿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回少奶奶,祠堂里有一具死尸。”

  唐糊迷单手一撑,跳下炕来,飞奔来到祠堂。

  祠堂里香烟缭绕,烛火通明。烛光闪烁间,一尊尊塑像活了一般,仿佛随时都会自台子上走下来,与人言谈说笑。

  祠堂中间的空地上,一具尸首直挺挺地躺着,周身的衣服湿透了,冻成一个巨大的冰块。唐糊迷放慢脚步,一下下挨到尸首旁边。尸首脸上贴了一张黄纸,看不到面目,裸露的肌肤冻成青紫,甚是吓人。

  七十四 婚夜尸首(下)

  听说祠堂里有具尸首,唐府上下十几口子呼啦啦一齐围堵过来,把祠堂塞得满满的。

  唐糊迷刚要伸手揭去尸首脸上的黄纸,紫嫣一下把他喊住了:“少爷,动不得,新郎官千万不可沾染了晦气。”

  “紫嫣说的是,少爷,不要动手。”账房孙先生也在一旁劝阻。

  “新郎官喜气盈身,足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你们尽管放心,不会有事。”唐糊迷用拇指与食指捏住黄纸的一角,轻轻揭一下。

  “啊!是……是……铁子!”紫嫣惊叫一声,吓得背过身去。

  “铁子!”众人无不惊讶不已。

  的确是铁子,尸首下巴上硕大的黑痣为证。

  “铁子!”魏老妈子嘴唇抖动着,几欲哭泣。

  “——铁子?”账房孙先生百思不得其解,“铁子早就死了,已经埋到堑子湾畔了,怎么会回到这儿?”

  “是啊,上次铁子暴亡,随后有幽灵附身,驱遣着跳入门前池塘化为骷髅的。”紫嫣亦大惑不解,“殓入棺椁的骷髅岂能再生成肉身?”

  “阿弥陀佛,神灵保佑!”魏老妈子不住地弯腰祈祷,“妖孽作秽,妖孽作秽啊。”

  唐糊迷在景芝的“瑞福祥”酒家听到过铁子与鹿青原的谈话,所以,对铁子再次出现并不感到意外,有一点让他奇怪的是,昨夜铁子探井落水总不至于淹死吧?即便会淹死,尸首总不能跑到祠堂里吧?那是谁干的呢?

  唐糊迷蹲下身,在铁子的尸首上一丝不落地检查一遍,并未见有血迹,只是在头部左侧有一块大大的血痕。如此不难猜想,在铁子探井之前,早就有人埋伏在井里,当铁子下探到一定深度的时候,遭到井下之人的袭击,昏厥后溺水身亡。怪不得,昨晚听到井里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然后是一下“扑通”的落水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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