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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岳子行立刻想起廖国刚弟弟的咨询公司坑害瑞典人的事儿,觉得完全可以以此事为突破口搞臭海供局,动员斯文森踢开他们,然后租用朴正贤的加油船。于是爽快地说,我先考虑考虑可行性,之后再给你回话。

  朴正贤谈完后就去游泳了,岳子行回到包房找大部队。朱旗一边打扑克,一边探讨搞到女人后如何快速甩掉的经验。好几个人都取笑他,说他现在被欣然死死地拴在裤腰带上了,还敢在这里吹嘘。岳子行说,朱旗炒股炒成股东,不见得是坏事儿,股票要是好,分红派息,一辈子也够吃了。朱旗笑道,还是老岳明白,哥们儿的股票,质地优良,成长性好,这次准备捂着不出手了。听得大家嗤笑不止。

  刘大昆说有事要和岳子行商量,请求中途退场。大家阻拦未果,就嚷着散伙。岳子行用朴正贤的钱结了账,跟着大伙来到街上。朱旗和赖世强都要开车送岳子行和刘大昆,被二人谢绝了。

  大家鸟散后,刘大昆对岳子行说,我打算把欠蓝青的钱一次性还清。

  岳子行说,太便宜她了吧?不过也好,从此和她彻底划清界限。你怎么又想通了呢?不打算拖黄这俩野鸟了?

  刘大昆说,我猜她一定是有急用,否则也不会求我。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岳子行说,我看你是善良过头了。算了不说了。你现在手头紧,可以从我这儿拿些,但不多。我可能很快会离婚,你知道,钱是我俩的,我单方面借给你不好,而且离婚也需要钱。

  刘大昆惊道,你想离婚?傻逼吧你!钱不用你操心,朱旗会给我出,苏舞柳也愿意借给我。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听着,你要和冯筝离婚,咱俩就不再是朋友。

  岳子行恼道,你管得太宽了吧?

  刘大昆说,没法不宽,别忘了,当年是我领着冯筝去找你的。你跟谭璐就已经很对不起她了,现在又想离婚,还让不让人活?

  岳子行忍无可忍,却又不好意思和刘大昆在大街上吵,只好拂袖离去。初秋夜凉,寒意透过衣服渗进他的心里。他踩着星星点点的落叶,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无休止的叹息。

  冯筝从别的游泳教练那里得到了鲁一捷的传呼号,先后传了他十几遍,但他一遍也没回。十·一放假前一天,她终于沉不住气了,跑到理工大学去找他。她只知道他的院系和专业,不知道他的宿舍地址,所以只能去他的院系打听了。在打听的过程中,不少学生都喊她老师或阿姨,令她羞愧不已。当她终于站在鲁一捷的教学楼前时,却无论怎样都鼓不起勇气走进去。她困惑地想,自己已做人妻,已为人母,惦记鲁一捷究竟算不算见不得人的事?

  经过一番犹豫,冯筝最终选择了离开。见到鲁一捷她该说什么?他会怎样看待她?会不会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女人?两个人以后还交往吗?如果继续交往下去,万一发生了什么,她将如何面对丈夫和孩子?她的家会不会因此而破碎?这一大堆臆想出的问题,仿佛一块块绊脚石,一个个陷阱,一声声警告,让她心有余悸,幡然醒悟。

  冯筝闷闷不乐地乘公汽回家。经过星海公园时,她透过车窗眺望美丽广袤的大海。整日在学校和家庭之间奔忙,她已经很久没有看海了,今日得见,虽然是在车上,心胸也开朗明快了许多。她想起热恋时和岳子行到星海公园游玩的情景,脸上不禁微微发热。就在这一瞬间,她决定将记忆中的鲁一捷当成自己的弟弟,把对他的那份眷恋深藏心底,永不再提。

  冯筝接了孩子回家不久,岳子行就回来了。他今天约了朱旗和朴正贤,继续商谈租用加油船的事,回家是想换身干净的衣服。他仔细考虑了一天一夜,觉得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应该努力促成和朴正贤的合作。他现在需要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需要钱。他想和冯筝离婚,离婚的时候想多留些钱给她,用来弥补内心的愧疚。

  冯筝正辅导特特学英语,见岳子行回来得早,就赶紧洗手做饭。岳子行说,我一会儿出去办事,不在家吃饭。冯筝听了没有应声,默默地在厨房忙碌着。岳子行换完衣服,见时间尚早,就接着教特特英语。教了一会儿,岳子行忽然把儿子抱在怀里说,宝宝,如果有一天,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你会不会想爸爸?

  特特说,会想啊,那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还回来吗?

  岳子行说,嗯……可能不回来了。

  特特听完,哇的一声哭了。

  冯筝听见孩子的哭声,跑过来问怎么了。特特哭道,妈妈,爸爸说他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不回来了。冯筝惊问岳子行怎么回事。岳子行一脸窘态地说,没什么,跟他说着玩的。

  冯筝回到厨房越寻思越不对劲儿,就把岳子行叫到厨房问个究竟。

  岳子行说,真是说着玩的,谁知道特特当真了呢。

  冯筝说,我不是傻子,你是不是动歪心了?

  岳子行半开玩笑说,我要是真动歪心了,你可别像儿子那样哭鼻子呀。

  冯筝愣了半晌神,讷讷地说,岳子行你说句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岳子行说,一句逗孩子玩的话,至于这样吗?

  冯筝说,没你这样逗孩子的,你不会是想离婚了吧?

  岳子行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能签个字。

  冯筝正在洗菜,听完将一把菜摔在水盆里,一字一句地说,我早就知道你的勾勾心眼儿,今天你把我的话记好了,想让我签字,除非我死!

  冯筝的话像一梭子子弹,每一粒都射进了岳子行的心脏。他怔望着冯筝冰冷的侧脸,一句话说不出来。他无声地走出厨房,把玻璃门轻轻拉上,心中暗想,好歹今天提到了离婚二字,过了这道门槛,以后的话就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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