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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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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紫星苦笑着摇头,“想他干嘛?他早已移民国外结婚生子,是他陪我一起进医院,看着我从手术室出来才放心去结婚的,他可能做梦也没想到在国内还有个他的儿子,所以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如她所说,得知她坚决要生下孩子,简意轩来找过她。不惜威逼利诱,苦口婆心地劝她去医院。方紫星也哀求过他,但男人的心已变,对于简意轩的绝情,她也无回天之力。最后跟着他去了医院,进了手术室,塞了封口费给医生,才留下方瑞。她现在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的执着,“我现在过得挺好,就是让方家蒙羞了,爸爸妈妈也被我气得苍老不少,孩子跟着受苦……我很自私。” 一开始要生下孩子,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挽回她和简意轩的感情,现在才知道用孩子要挟一个男人是最愚蠢的做法。男人的绝情是你无法想象的,不要说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就是她方紫星死在简意轩面前也未必能软化他的心。执着的一直是方紫星自己。在利益和美色面前,男人经不起哪怕一点点的诱惑。 “给方瑞找一个爸爸吧,孩子现在还小,长大了要是问起怎么办?而且男孩子,父亲很重要。”为安深知方紫星是个要强的人。公事上,她协助父亲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比过去她刚毕业回国那时好太多。事业上不输人,生活上也一样。她从来就活得光鲜体面,现在有了孩子,更是不肯屈尊,怕委屈了孩子。听说近几年也有人对她示好,她一概保持“生人勿近”的姿态,吓走了不少男人。 “也不是没想过,总觉得没有那么合适的。你知道,我也三十多岁了,生了孩子以后身材样貌都远远不如以前,而且还带着个孩子。” 方紫星是妄自菲薄了,在三十岁的年纪里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完全找不到生过孩子的痕迹。她不过是在替自己找借口罢了,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强求不来。为安尽量说得轻松,“照你这么说,不知有多少女人要跳江。你也别挑三拣四了,前些天听妈在唠叨隔壁王阿姨的儿子从国外回来,好像对你有意思,你去看看,差不多就行了啊,别真等四十了嫁不出去。” “光说我,你自己呢?”方紫星转移重心,话题牵到为安头上,“我们两情况可不一样,我无所谓,好歹有个孩子。你呢,老大不小了,国外有没合适的?” “在美国不是黑脸就是黄毛,黄脸的开口就是ABC,一问不是日本人就是韩国人,想找个说中文的,可认识的不是拖家带口就是被人定走了,我有什么办法,想凑合都不行。” 方紫星被她逗得捂着嘴笑,“妈妈不是给你安排了相亲吗?从中挑个顺眼的就行了。” “唉,要不你替我去得了,我再找找看有没漏网之鱼。” “有目标了?” 为安叹息着摇头,“没有。”她索性脱了鞋靠在床头,双脚交叠,用左脚拨弄着右脚的脚趾,拇指上的那块白色指甲大概已经死去了,不知以后会不会换新的。 “Kevin他……没有结婚吗?”为安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她却还在执意地等着方紫星的答案。不知为何她竟叫他Kevin。她刚刚在车里就发现了,不敢确认,怕自己当场哭出来,只得问不相关的人。 方紫星还是听见了,她回答说:“你出国不久就解除了婚约,当时闹得满城风雨的,他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停了片刻又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他好像一直一个人。” 为安“哦”了一声,低头用右手食指在左手里划着圈圈,她听见血滴在地面的声音,然后淡淡地问:“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 “当时妈妈去找过Kevin的母亲,但是被拒绝了。”方紫星呼了一口气,“爸爸妈妈舍不得把你嫁去他们家,虽然前几年金融危机时是Kevin帮我们家渡过难关。在商言商,我们也没让他吃亏,他最终没接受,也许觉得亏欠你。我和妈妈说不要管你们的事情。” 为安终于在寂静的深夜抱着颜颜流下了眼泪。她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子建对他已经没有了半分感情,所以他不结婚也不会去找她。如果苏槿彦是爱她,她想象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找她。他独自一人前往大溪地,他和他的前女友和好如初,他希望她幸福,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方为安的位置。 那些突如其来的思念变得毫无意义,曾经说很爱她的男人终究还是负了她。 哀莫大于心死。 然而对苏槿彦来说,这次遇见却是人生中的一次意外,他甚至不知道她回了国。这个世界说大确实是大,说小也很小。他每年飞美国N次,不管如何忙碌都会安排出时间在旧金山逗留,有一次都走到她小区附近了,依旧没有遇见,他想他们的缘分是尽了,而今天却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店铺里不期而遇。这么一个城市,有无数的商场百货,有无数个铺面,无数的品牌,偏偏是这间…… 他想过很多种重逢的方式,比如在旧金山或者纽约的街头,她和她的丈夫牵着一个小孩,悠闲的漫步;比如在国内的某个晚宴上她突然出现,就像在苏珊的婚礼上一样;或者方紫星结婚,她的儿子过生日等等。 手机响了,苏槿彦看了一眼就仍在了副驾驶坐上,后来想想又俯身拾起来,按了关机键。那个位置刚刚她坐过,车内还留有她的气息。 一阵烦躁莫名袭来,他有一段时间没这样了。除了最初那段难捱的日子,他一直很平静,只是偶尔想起来心会抽痛一阵,心情也会跟着烦躁一段时间,仿佛是间歇性忧郁症。不知道医学上有没这个词,但他的确是间隙性的。 车子平稳前行,前方的绿灯变红,他停住,等红灯变绿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后面喇叭声四起,才想起车子该右拐。 苏槿彦盲目地开着,没有方向。偌大的城市,他居然没有去处,多可笑。不过他一直是这样,居无定所,有时甚至住办公室。工作忙完了,不愿意回去,就叫一份外卖,解决完开始打游戏看电影,住在窄小的休息室里。窄小有窄小的好处,摆放得满满当当,每样东西都能和工作扯上关系,联想到的也自然是工作,不像空旷的公寓,装修得像个家,却寒冷得像个涵洞。 车子几乎把全城绕了个遍,最后停在公司楼下。打开手机,短信声不断,他恨不得把手机扔出窗外。终究是没有,他已经改掉了那个摔手机的毛病,因为再没有人值得他那么做。 他有时希望自己能谈一场恋爱,在三十多岁的年纪里,比他小些也没有关系,不那么喜欢也不要紧,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也无所谓,结婚,平平淡淡地过,以后总会滋生出感情的。可是总是提不起那股劲,他似乎对女人无感了,对现在住酒店的朱婧也一样。 和她在小安之前就有过那么一段,后来也曾暗示过他,只是他辜负了她的美意,以普通朋友的礼仪相待,她开玩笑说他变柳下惠了。 他不是柳下惠,是对女人无感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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