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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我去的那年,刚好是顾伟力读学士的最后一年。我们学校学生不多,中国人更加少,我入学时的年龄比较大,适应学校节奏的时间也比较长,所以并没有留意顾伟力。直到那年春季,学校一年一度的”逃学日“——这是因为在我们学校读书压力太大,学生们用来解压的搞怪盛典。那天我晨跑回来,发现我们女生的宿舍门全部被电缆。钢筋和密码锁封锁了,高年级的同学全都不见了,剩下我们这些新生蹲在门口发愁。我们破掉那些密码不难,可却解不开那些电缆和钢筋,这时,一个斯文的戴眼镜男生拿着工具帮我们解了围。他就是顾伟力,很早之前他就注意到我了。为了帮我解围的事情,他被其他高年级的同学臭扁了一顿,说他是叛徒。

  “逃学日之后,顾伟力常来找我,所有人都看出他对我的情意,只有我视而不见地当他是老乡和朋友。顾伟力对我很好,但他的好跟三虎又不同,三虎的爱像狂风骤雨,让我的爱和痛都燃烧到极致,顾伟力却是和风细雨,让人觉得很宁静很舒服。但每次当我试着回报一下顾伟力的关心时,就觉得自己在唤回一个逝去的噩梦,我常常在某个瞬间产生错觉,觉得三虎一直在我身边没有离去。命运到底是想给我什么启示呢?我不想重蹈覆辙,突然下了个决心,我要这辈子独身了。他当时面临着两个选择——回国创业或是继续读书,他要我帮他做这个决定。我只告诉顾伟力一句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记住是为自己做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情景,顾伟力在下课的路上拦住了我,我冷冰冰地说完了这句话。夕阳透过树荫映在顾伟力的脸上,映着他一脸伤心和失望的表情,他低声告诉我,他以为他有能力让我幸福,没想到我并不需要。今后无论他在不在我身边,他都希望我快乐起来,我的快乐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暖。纯净和悲伤,我的喉咙里不断有酸痛的感觉涌上来,我很怕自己会投降,于是甩下了他,硬着心肠走回了宿舍。那一晚我焦躁不安,那时我才知道其实我是渴望温暖的。原来让一个人崩溃的不是苦难和劫数,而是绝境中的一点点关怀,原来我的心没有麻木不仁,还是这么的脆弱。可是我是个罪人,不配得到这么奢侈的爱情,何况我还有太多事情等待自己去完成。我必须像苦行僧一样生活,才能赎回我的罪过,想到这里我终于平静了下来。从此之后我不再跟任何人来往,也杜绝了再次面临诱惑。就让别人说我孤僻。古怪吧,比起那种被人关注的风光日子,我更喜欢没人理睬的独自生活。

  “你现在明白这个魔方对我的重要了吗?因为它是三虎的象征,我一直随身携带,就是时时提醒自己,告诉自己是有罪的,要用加倍的努力来赎回。

  “顾伟力回国了,创办了333集团,我很高兴他做对了选择。那次在观澜球赛上与顾伟力重逢,他三番五次地挖我去333,我当然不会离开魏老师工作过的地方。但他还是像过去一样,很想帮我做点儿什么,常常寄些资料给我,而我也知道168对技术人员的监控很严,我不想多惹麻烦,所以对你说不认识他,没想到反而更加引起你的误会。”

  江澜说完了自己的故事,疲倦地端起自己的柠檬茶,这时她发现景川傻傻地坐在对面,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老僧入定了,江澜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居然一动也不动。

  景川脑子里正电石火闪地冒出许多念头。江澜的故事像一个诡异多变的魔方,不过这魔方现在已经散落成一个个色块了,想要还原本色必须得重新组合。他拼来凑去,却发现魔方的零件中缺少了一个中心楔块,只有它才能用轴承连接起其他色块,使它们相互牵制,组合成体。

  这个故事缺少的楔块究竟是什么呢?

  第18章

  怎样才能将无数个疑点连接起来变成一条完整的脉络呢?

  江澜身边接触的人是有限的,是谁在暗中窥视着她呢?除了一个辗转反侧。思而不得的顾伟力……直觉告诉景川,他应该从顾伟力身上查下去,也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江澜却还沉浸在她的困惑之中,“自从回国之后,我好像又回到那个噩梦里去了。抛开你对我的追查不说,一定还有人知道我当年的秘密,不然谁会给我送郁金香呢?谁会连High丸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呢?”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在酒吧卖药给你的人吗?”景川灵光一闪。

  “我只知道大家管他叫黑皮,那时他总在三里屯酒吧街一带活动。”

  “好,我们分两条线追查,第一条,先查顾伟力的身世背景,看看有没有可能是他在捣鬼。第二条,找到那个叫黑皮的毒贩,看是不是从他那里漏出了风声。”

  “伟力没有问题……”江澜显然很相信顾伟力。

  景川有点儿泛酸地说:“女人,总是愿意相信对她甜言蜜语过的男人,智商越高的女人越迷信情话。”

  江澜笑得有些无奈,“有人愿意对你甜言蜜语,起码证明你还不算太糟糕,我虽然是个灭绝师太一样的博士,但也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要查一个人的身世背景真的不容易,就说顾伟力,除了吴少鹏帮忙弄过的一张简历,还有知道他和杨烨是兄妹俩,再找其他线索就如同大海捞针了。景川琢磨了半天,决定先到顾伟力的户籍所在地去问问。黄贝岭派出所有景川的同学,提到已搬到香蜜湖却还有老房子在黄贝岭社区的顾家,旁边一位老民警告诉景川,老顾家那两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景川如获至宝,赶紧请老民警和同学去喝茶。

  “要说这老顾两口子,当年可是在全国各地做水利工程的游击人员。他到深圳做完工程之后不想走了,改行做房地产发了财,在我们这片区可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不过这老顾是个多情种子,总是闲不住要在外面出点儿状况。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他为了一个外省女人,坚决要和老婆离婚,我们去调解过几次,最后还是拧不住这个固执的老顾,把婚给离了,户口也迁走了。可是没过到三年,老顾又灰溜溜地回家了,他那个情人把他的钱全骗光了,然后甩下他出国走了。他老婆真是好女人,一直守着两个孩子等他,看他输成这样也愿意重收覆水,他们复婚那天,我们去做客了。那次我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两个孩子了——”顾伟力那时候应该有十三四岁,这孩子瘦不啦叽的,可一看就是个机灵人。杨烨这孩子随她妈,没什么心眼。顾伟力很倔,酒席上他妈让他叫爸,他死活不肯,说老顾不是他爸爸,差点儿让两个大人下不了台。听说一直到现在也不肯叫他爸,如果不是他妈拦着,可能顾伟力都要改姓了。老顾的财运让坏女人给败光了,一直没再起来,倒是这个小顾,现在做得比他爸爸当年还厉害得多啊!“

  逮着一个空当,景川赶快在老民警滔滔不绝的话题里插进来问:“顾伟力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呢?”

  “户口资料上是没有的,或者有我也没见过。他们家户口是从北京迁过来的,你知道做水利建设的人,总是做一个工程换一个地方,算哪里人还真说不清。”答完话,老民警生怕打断似的接着感慨,“这老顾是个贪玩的风流”财子“,小顾却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他孝敬母亲,疼爱妹妹,对街坊也很好,每年都要给社区福利院捐钱。他是个念旧的人,黄贝岭这套老房子一直空着,他有时间还会回来看看。我们这区不知有多少人动了心思想把闺女嫁给他,可是这孩子奇怪得很,不知是一心搞事业还是平常女孩看不上眼,反正没见过他带哪个女孩回来过。”

  景川敏感地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江澜,此刻她的脸色好像有些微红,她埋头专心地与一只凤爪在搏斗,假装对老民警的话无动于衷。听到别人夸顾伟力,不知她心里会不会觉得很甜蜜呢?景川暗自偷笑着,笑完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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