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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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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出差,吃住行全是公司报销,总不能讨老婆也找公司报销吧。”他存心戏谑。 她没心思同他瞎逗,问道:“你到底去了家什么公司?” “做贸易的。”他简单地回答。 “什么贸易?”她追问。 他想了想,说:“矿物。” “矿物?” “嗯。” “矿物是什么意思?” “你没修过地质系的课吗?”他欲扯开话题。 “到底是什么矿物?”她打断他。 他看看她,往嘴里塞进一块松饼,一边咀嚼一边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钻石。” 她对着他的脸研究了几秒钟,问:“中国有钻石吗?” 他说:“我们老板是国内好几家珠宝公司和首饰行的供货商。” 他看出她还想问什么,马上说:“好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非得谈工作吗?”他俯过身去吻她。 她轻叹一声。与爱人相依而眠,有什么比这样的夜晚更幸福?可她一想到第二天就要分别,心中抑制不住地难受。 “你真的没有一万块?”她问。 “真没有。” “这样吧,我有一万块,我送给你,然后我们去结婚吧。” 他望着她,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急于这一时一刻?” 她沉默着,难以作答。她心里也知道,一纸婚书并非是对爱人的真正拥有,而此刻她却真心实意想要这份世俗的形式。突然间,她又似想到了什么,便问他:“听叶子青说,洪灾的时候你捐了十万块?” 他突然沉默,眼神已将事实承认。 “怎么捐这么多?你哪儿来的钱?” “捐这么多?”他反问,“那么多人丧生,那么多的人失去家园,想想张康……” “对不起。”她说,“我知道不该这么说,可是……你哪来那么多钱?” “各种来路。我在外面演讲、做咨询师,还到甜品店打过工。” “可你毕竟是学生,打工存钱不易。十万块是几年的积蓄?富豪也不过捐这么多。” 他苦笑一下,并不接话。沉吟了片刻,他说道:“出事前一天,张康跟我们说,毕业了就带女朋友回去看妈妈。他要做中国最好的冰球运动员,要给他妈妈买一套朝南的房子,天天能晒太阳。他妈妈关节不好,怕冷。第二天他为了救别人的妈妈,把那些梦想全丢下了。” 她轻轻地抱住他,埋首在他胸前,心中只叹自己所思所想太过幼稚狭隘,先前的话更是让他小看。 “我们不是专业救援人员,前往灾区本就危险。我能力有限,光有满腔激情,朋友们都是热心肠,可能也过于鲁莽天真,时常考虑不周。对于张康的事情,我始终自责,将来有能力要向他的家人尽力补偿。” “这不是你的错。”她说。 他轻轻摇头,“我自责没有看顾好我的朋友,但我并不后悔前往灾区。哪怕仅是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好的。我们去帮忙送物资、食品和药品,那些灾民没有地方住,也没有干净的食物和饮用水。粮食都被泡烂了,房子都被水淹了,成千上万的人无家可归。每天都有人失踪,或死于洪灾引发的瘟病。那惨状是你不能想象的。 “至于说钱,十万也好,十块也好,实在没必要挂心。需要用的时候,把钱用掉,就是这样。我暂时不需要那些钱,十万块放在我身上,挥霍也就挥霍了。有时请朋友吃饭,出去唱歌,一天开销就上千。十万块虽然不多,但拿给需要的人,就是雪中送炭。” “你把所有的钱都捐了,身无分文地去了广州?”她问。 他笑了笑,说:“钱是可以再赚的。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很难再找回来,比如良知,比如理想。” 她被他感动了,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崇敬感。他充满激情,是那种生来就燃烧着的人,用光和亮照耀周围的人,为人提供温暖和力量。而从另一方面看,他这样燃烧,却又让人无法接近。若是接近,要么与其一同燃烧,比如叶子青;要么被其点燃,最终化为灰烬。 窗外雨声渐停,球场也已安静。凌晨时分,他说第二天还有几桩生意要谈,需要睡一会儿。他在她身旁入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静卧在旁,凝视他的侧脸:挺拔的鼻梁、微微突起的眉弓、长长的睫毛。他在睡眠中有一张安静而沉着的脸。 真正的男人 她仔细地看他。他裸露的肩膀上有几个圆形的疤,应该是大二那年他救火时留下的。往事如烟,就那样消散。他做过许多高尚的事,却留给自己一身的伤。他有过远大的理想,却被残酷现实一一击碎。北京曾是他的梦想,如今他却把自己放逐到遥远的南方,在陌生的土地上从一个无名小卒从头做起。这需要怎样的激情与能量。 她看着他,这个充满力量的男人,这个真正的男人,她真的爱他。 今夜,她成全了自己内心的渴望。仿佛完成一桩大事,她长嘘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入他怀中。迷糊间,她只觉得这样依偎着爱人睡去,早晨在其身边醒来,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醒来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人。纱帘微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她坐起来,看到旁边的枕头上放着一件新衣,还有昨日穿的牛仔裤和衬衫,都已熨烫干净,仔细叠放整齐。 他是否已经离去?她感到一阵恐慌,抬眼却望见他的黑色行李箱还在。 抖开新衣,见是一条米白色的雪纺连衣裙,手感柔软顺滑。她穿上,恰好合身,极为舒适。再一低头,床边还多了一双崭新的人字麻编凉鞋,恰是她的尺码。穿上凉鞋,走到镜子前,她望见镜中是一抹纯洁无瑕的白色。雪纺裙衬出她挺拔的脖颈、光洁的肩膀。裙摆及膝,层层褶皱如水波舞动。她微笑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像是婚礼前的新娘。 她转身收拾昨日的旧衣,笑容却突然停顿。她摸到牛仔裤口袋里有个尖锐的硬物,伸手进去,找到的是那枚钻戒。一阵恍惚,这才想起前一日李昂求婚和她的出逃。事情发生不过二十四个小时,却仿若前世。 她望着手中的钻戒,不知如何面对。出神片刻,她只能将其重新放回口袋。不,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昨日在出租车上,右手从左手上摘下戒指,放入牛仔裤的右边口袋,而现在戒指却在左边口袋。一定是他,在清洗整理她衣物的时候,戒指掉落,他将它拾起并放了回去。她顿觉一阵失落和害怕。如此说来,他已知道?她未曾向他透露李昂求婚一事,只说是登门拜访,她无心应付,所以离开。此时她心中百般纠结。她了解他的个性,实不愿他了解细节,不愿那些事情隔在他们中间成为负累或者放手的理由。 时近中午,他仍未返回。她梳洗打扮,出门下楼,经过酒店大堂咖啡厅时,她看到了他。黑色西服套装,白衬衫,银灰色领带,黑皮鞋很亮,脸刮得很干净。他身上的一切都妥帖周到,前一夜的睡眠不足丝毫未影响他。他看上去神清气爽,帅气挺拔,浑身透着英气勃勃的味道,举手投足间俨然一副成功人士风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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