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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准爸爸

  金谷第一次陪杨杨去产检,是迫不得已,说白了是刘林给逼去的,五分钟一个电话,直到确认他已陪着杨杨进了医院才作罢。金谷觉得医院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恨不得往头上戴一头套,连眼睛也不要露出来。

  杨杨一瞧他那架势,心里就有几分明白,不想为难他,因而并没有让他陪着到里面去,而是支使他去附近的超市帮忙买零食,等产检完了才打电话给他。

  第二次陪杨杨去产检,因为杨杨腹部隐隐作痛,他陪着到了里面,却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难为情,里边也有许多准爸爸,大部分看起来年龄与他不相上下,他还认识了其中两位,他们教了他许多照顾孕妇的经验。

  到了第三次产检,已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去的了,甚至为此事特意请了假。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自己准爸爸的角色,而且乐在其中。

  另一方面,金谷还很用心地去补习班学习了营养配制,将杨杨的一日三餐都包揽了,怎样安排一天的食物,什么时候该进食什么样的食物,都一步一步地严格按着书上的指示来。他现在俨然就是杨杨腹中孩子的父亲了,比杨杨自己都要紧张。一个年仅二十四岁,连女朋友都没有正经地谈过的小伙子,却一下子成了父亲的角色,也真是难为他了。

  杨杨很感激他为自己以及腹中孩子的付出,但她无法坦然接受,他的好,她受起来总是惴惴不安,因为她不知自己将来能够怎样报答,或者根本就无以为报。

  令她更为烦恼的是,金谷现在对她及她腹中的孩子,都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这使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总是会被人误解是一对夫妻。

  一次产检的时候,给Baby照彩超,金谷跟医生磨嘴皮子,医生磨不过他,让他留了下来陪在一旁,当医生用手按住杨杨腹部,说Baby的头就在此处,他马上把脸侧了贴在杨杨肚皮上,想要感觉一下,结果吓得杨杨尖叫,自此将他列为头等危险人物。其实杨杨更多的是不知如何面对他的关心。从来也没有异性如此地在乎过自己,包括自己的前夫,金谷是第一人,所以她受宠若惊,更是束手无策。

  而金谷无法理解杨杨内心的东西,他只是尽心尽力、认认真真地做着准爸爸。那或许只是一个男人对待一个即将出世的小生命的热忱,并没有别的意思。

  在此之前,金谷完全不知自己有着如此强烈的购买欲望,几乎经过的每一家母婴店,他都会进去逛一下,而且总是手不落空地出来。刘林的母亲已经专门辟出一个角落堆放他添置的婴儿用品。而杨杨每次见到那堆东西,总是甜蜜与烦恼参半。

  苏月告诉刘林,看金谷现在对杨杨的姿态,没准爱上杨杨了。刘林当然不会相信,她不是不相信苏月,而是根本就不相信金谷会爱上杨杨这一回事。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这笔账都该算得过来,一个有钱的二十四岁小伙,而且还很帅,他凭什么要去爱一个三十岁,离婚,而且有着身孕的女人?

  只是紧接下来的一件事,使得刘林不得不重新评估金谷对杨杨的过分保护是否真的正常。

  那是杨杨第六次产检。金谷又是请了假,一大早就过来了。刘林对他道:"今天我没事,我陪她去就好了。"

  金谷道:"反正我都请了假。"

  刘林见状,也就没有强劝,反正他待着也是待着,既然愿意跟着一道出门,那就一起好了。

  三人一起去北大医院。之前产检本来是在刘林住处附近的一间医院,金谷对杨杨的事开始上心后,强行要求转到北大医院,认为北大医院的医疗条件在深圳来说算顶尖的,这对杨杨的安全和婴儿的发育是一种保障。唯一不好之处,就是太远,坐公车还得转一趟车。后来金谷把陆西若的一辆本田雅阁开过来才算解决了问题。本来他有计划自己买一辆,陆西若一听说他买车就只为送杨杨产检,气得将他大骂了一顿,扣住钱不给他,他这才没辙。

  为免去晚了要排很长时间的队,三人很早就出了门,到达北大医院的时候,才九点半钟。

  金谷去停车。刘林陪着杨杨先进去,可是冤家路窄,竟然碰上了陈树风和茵子。

  都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不免大眼瞪小眼。

  终是陈树风开口问杨杨:"你还好吧?"一边就忍不住偷眼去看她的腹部,这一下可把茵子给惹着了。他要正大光明地看,那表示他心底坦然,她自然不去计较,再怎么样,她还不至于无气量到如此地步。问题是陈树风欲忍不忍的样子,越是如此,就越表明他心里完全没有放下杨杨,茵子恼火的就是这一点,气道:"看看看!是不是想看清楚那里面到底是不是你的种?"

  刘林当然也不是好惹的,道:"你嘴巴再敢不干不净试试看!别仗着你老公在这里,以为我不敢打你!"

  茵子也是清楚她的,知道她横起来,十个陈树风都不是她对手。这当然不是说陈树风打不过她,关键是陈树风横不过她。她要横起来,就是一拼命三郎。而且如果真动起手来,陈树风不见得会帮自己。

  茵子的气焰忍不住就萎了一截。

  杨杨拉刘林,道:"算了,犯不着跟她生这闲气。"

  这时候金谷停好了车进来,看见陈树风和茵子,高兴地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那边杨杨和刘林正往里边走,听进他的声音,就回了一下头。茵子恶意顿生,趁机将脚伸了出去,截在杨杨前面。杨杨回头看金谷,一个不留神绊到她的脚,身子就往前扑了去。幸好刘林手快,一把给拉住。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金谷是有看到茵子将脚伸了出去的,只是他那会儿没反应过来。及到事情发生,怒了,道:"你怎么这么歹毒!杨杨万一摔着了,摔坏了孩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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