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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老妈的笑脸犹如春天，我在一旁尴尬万分，张韶涵也是进退两难。其实这个问题本来不是问题，老妈不过是老年人习惯性的热情，要是换作我，一句话就把她拒绝了。但张韶涵看起来社会经验明显不足，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水流声，第一反应我马上想到的是隔壁，心说不会水管又破了吧，我刚好正苦于没有二次接近她们的机会呢。不过很快我便意识到了那是手机铃声，一瞬间有点汗，简直是成吉思汗，这是小妹在QQ上聊天上的习惯用语，一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并且给我送了一个生日蛋糕，心里顿时涌出了无限感动。

　　张韶涵从背着的一个小包里取出了手机，这个意外情况立刻化解了局面。她稍微侧了一下身子，说了句"喂"，第二句话是"已经送到了"。很显然，是小妹的电话。

　　后面的对话有点奇怪，小妹应该不会想到老妈在我家，我看出张韶涵欲言又止，说："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我就下去。"

　　然后冲老妈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阿姨，我朋友在等我，谢谢您了，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老妈说话就匆匆离去。看得出老妈有点失望。我心里哂然一笑，心说这叫什么事啊，天下本无事，都是自找之。我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老妈恋恋不舍地看着张韶涵的背影，大有恨不得亲自送她到楼下去的想法，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我说："好了好了，别看了，您想儿媳妇都想疯了，看见一个女孩就把人家当儿媳妇了。您要是老这么急，那我以后干脆不结婚了，一个人过一辈子好了。"

　　我本想抱怨两句，也表明自己的立场，为将来有一天老妈知道情况后留一个缓冲的余地。但这句话换来的却是老妈极其强烈的反应，她马上脸色一沉，又开始了重复过无数次的那几句话："多情，不是我说你，你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结婚，我和你爸在家里，左邻右舍问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说，还以为我们家多情在外面混了多少年，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呢。"

　　我赶紧反驳说："妈，我今年二十八，离三十还有好几年呢。"

　　老妈非要把我当成三十岁的人，说："那也差不多了。"

　　我只好求饶，说："好了，好了，妈，都说过多少次了，等赵艳回来我们就赶紧结婚，这样总成了吧？不就一个儿媳妇吗？你管他邻居说什么，别老是觉得我不结婚你们就愧对天下人似的，那是我个人的事情。"

　　老妈来气了，语气加重，给了我一句，说："那是我们的责任。"

　　我只好无语。"责任"这两个字，当你有一天终于知道它是什么事情，就意味着你长大了、成熟了。我就是那只厌倦世俗、一心追求紫霞仙子的至尊宝，老妈就是唐僧，无论我想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像唐僧似的，一副心系天下苍生、却只为儿子找个媳妇的啰唆形象。又有谁的父母不是如此呢？

　　有一天，当我终于对"责任"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后，或许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戴上我一生的紧箍咒，像做了神仙的至尊宝一样，唱那首苍凉的歌，将深深的爱埋在心头，然后摇头晃脑，头也不回地向前大步走去，离理想渐行渐远，做一个另外的自己。而你决不会知道，在我故作不羁的背影下，那颗心已变得越来越世俗而坚硬。

　　我摇头叹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拿出手机想给小妹发条短信，一是感谢她为我送来了蛋糕，二是想问问她在哪里。从刚才张韶涵说的话中，我猜测小妹也到了我楼下，可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老妈似乎心有不甘地又望了望楼道，我心说就算你望穿秋水，再出现一个美女的可能也很小。正要问她吃什么时，隔壁的门突然开了，我眼一扫，马上看到了小单正穿着睡衣，头发蓬松地走了出来。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反而更为她增添了一种朴素的味道。我心说坏了，就这感觉，老妈肯定以为她是良家妇女，指不定以后她又对隔壁这俩产生什么想法呢。

　　果然，老妈一看到小单，两眼马上亮了。我似乎能看到一种光，瞬间照得楼道里一片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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