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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芙蓉花,挺拔潇洒的吕静,相得益彰。

  他表现得很痛苦,放下电话,用手捂着脸好长时间,然后,他抬起头来,注视着上空遮天蔽日的芙蓉花树,久久地出神,最后,长长地叹气,甩甩头,转过身来,正对准了我的眼睛。

  他就站在那里,和我再次对视。

  就像隔了一个莽远的世纪,似曾相识又久别重逢般的,我已丝毫不感觉这种对视有什么唐突,好像是等待已久之后,终于在这一时刻,我们相聚了。

  假期里的一幕幕犹在眼前,他在我心里,已经挥之不去。

  他慢慢地走近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朵谢落的芙蓉花,远远地投给我,唇边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很忧郁地传过来。我也微微笑笑,看着他从前门进来,直接坐回原位。

  在这个医院快一年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医院里看见他。

  我和吕静开始经常见面。

  人在互相不注意的时候,可以视而不见;然而,在互相注意的时候,会感觉彼此如影随形。

  当我早晨上班时,会在门诊室对面的楼梯下,与他擦身而过;当我去急诊室找人时,会看见他在那里和同事谈笑风生;当我回办公室,会看见他来找张谭……

  他开始在我的视线里反复出现,而我,无论走去哪里,也渐渐开始希望能见到他。

  这种希望是懵懂而奇妙的,让我不安起来,当他在我不远处,我竟然可以感知,那时,我的心,就开始慌慌地跳。

  有一次,他从我身边擦过去,小声说:"心想事成,谢谢我!"

  想起那夜的情景,我心照不宣地浅笑,心情突然间好得不得了。

  上班的时候,手机响。

  嘉铭给我来电话说想我了,他回来了。

  我们结婚已经三年了,表面上仍然如恋爱时的亲密,但他近年来出差太频繁,大有弃我不顾的趋向,隐隐的不安让我难过,但他总说我小题大做,要我支持他的工作。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小孩子气。

  我有家,有丈夫。

  我不能理解自己对吕静的这种期待,再见到他的时候,我装作熟视无睹,但我无法控制自己心跳的加剧。

  吕静不管我是怎样的,依然会微笑着和我打招呼,体贴地问候我。

  我讨厌他那胜券在握意味的笑意,却又充满了隐忍的期待。

  我躲进观察室看小说。

  这是我在这繁杂着各种事情的医院里,唯一可以安宁的地方。

  我性格内向,对安静的殷切需求,对繁扰抵御能力的低劣,让我常常在人群中,突然感到烦躁恼怒,急需逃离。

  高高在上的十六楼的观察室,便是我的空中仙阁。

  医院四时分明,景色常新,寒暑不常。这里却总是一片晴空,无论初始我所怀着的是怎样的心情,打开门来,就平和了心境。高楼俯望,眼前一片开阔,我的城市在明亮的玻璃窗外,浓缩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躺在阳光里,看风云变幻的天空。

  浮云聚散,有灵气似的组合着各种生命的形状,也似纷扰的世事,在顷刻之间错综迷乱;霞光绚烂,渡了那西天的云影,橘红、绯红、明黄,与天蓝调和,一直美到无法形容……

  往日,我会在这静寂中,或凝望,或看自己喜欢的书,时光就会温馨祥和地逝去。

  秋日的寂寥是淡淡的,阳光的温暖也让人舒心。

  但这次我却无法安下心来,昨天,我在哥哥的办公室里听说靖叔撞车死了,就在前不久,就是我们开会那天吧。

  活着的人,总是要看到别人的生老病死。

  但这次,是我的靖叔,从小抱着我,给过我童年欢乐的靖叔,我不可能再看到他豪爽地开怀大笑了……

  我的童年,因为有靖叔的关爱而充满生趣。

  然后我长大了,曾经的童年,飘浮无依,如同一段残缺破碎的旧梦。我也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天,我开始怀念和靖叔一起度过的时光。他不在身边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孤独感,让我的灵魂充满焦灼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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