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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比如说,你——自己跑去叫鸡——那——我就肯定不——爱你了——嫌你脏——”

  “你不是说可以——戴套子吗?”

  她心一沉:“这么说你真的——叫鸡了——”

  他连忙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叫鸡。那什么情况下你还会——爱我呢?”

  “什么情况下?”她想了一会,“没有什么情况下,只要你——被鸡抓走过——我就——不要你了——”

  “如果不是鸡呢?”

  她越听心越沉,感到他肯定是做下什么了:“你是不是跟那个毛玲——”

  “没有。”

  “我不相信。”

  “真的没有。”

  “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没有谁,只是假设。”

  她松了口气,但觉得他的神情有点奇怪,连喝几大口酒,还打了个嗝,让她很有点不自在,好像对面坐的不是那个书生意气的滕教授,而是某个暴发户大款似的。她觉得他的脸喝得更红了,额头上一层汗珠,在灯光下发着油光,大大损坏了他的形象。

  她想把仅剩的一瓶啤酒拿开,但刚抓住酒瓶,就被他一手按住了,按在她手上。

  啤酒瓶很冰手,但她没动,他也没动,就那么按着她的手说:“我告诉你了,请你别——生气,我——这次——回国,喝醉了——被人——占了便宜——”

  她抽出手:”我不相信,人家都说喝醉了酒的男人——别人——占不到便宜——人都喝醉了——哪里——还能——”

  他低下头:“人家说的,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她吃惊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当然,如果醉得——不省人事了——可能是像人家说的那样——别人占不到便宜,但是如果——没醉到那个地步——”

  “没醉到那个地步——就说明他心里是——明白的——那就不是别人——占他便宜——而是他自己——自愿的——”

  他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半天没说话,然后又喝了几大口,才说:“那你的意思——是连酒后被人占便宜都不——原谅啰?”

  “不原谅!”

  他仿佛豁出去了,低声说:“但是你自己——不是一直都被——你丈夫——占便宜吗?”

  她像被他打了耳光一样,眼冒金花,脑子也转不动了,不知道对他这样的话应该怎么回答。

  她内心深处最怕的,就是他会介意她跟赵亮的事,但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既拒绝跟赵亮过夫妻生活,又不会闹起来,也不会使赵亮疑心。她只有采取“分身术“,只当那个跟赵亮同床的女人不是她自己的,她只是那个漂浮在半空的陈霭,每当床上的陈霭不得不跟赵亮做那事的时候,半空的陈霭就带着厌恶的心情别过脸去,堵上耳朵。

  这是她能够在前一天夜里跟赵亮做过那事,第二天还能直面滕教授的原因。而他从来没提过这事,使她得以蒙混过关。但今天他这样质问她,她就混不过去了。

  她走投无路,决绝地说:“我——跟你——什么都不是——,不是夫妻,不是情人,也不是红颜蓝颜。我们被谁占便宜——都是自己的事,跟彼此没关系,有人占你的便宜,我不管;有人占我的便宜,你也别管。”

  他砰的一声把手中的酒瓶放到桌上,红着眼睛说:“我宁可你骂我一顿,也不要听你说什么——都是自己的事,跟彼此没关系——”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吓坏了,可怜巴巴地问:“我——骂你什么呢?你已经说了,我——有丈夫——我被他占了便宜——我还有什么资格——骂你呢?”

  他低着头不说话,只一口一口出长气。

  她恳求说:“要不,你骂我吧,我——对不起你——”

  他苦笑一下,说:“算了,谁也没有对不起谁,生活就是这个样子,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我们回去吧。”

  她开车把他送回家,他歪歪倒倒地进了门,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换,就倒床上去了。她想拉他起来洗个澡,但他不肯,脸朝墙躺着。她给他泡了杯茶,叫他起来喝了好醒酒,但他似乎已经睡着了,她只好退了出来,开车回到自己家。

  她躺在床上,半夜没睡,一直在琢磨他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把今天的对话在脑子里来来回回过了很多遍,凭直觉,她觉得他一定是喝醉了酒,跟某个女人做下那事了。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也许她当初发现他喝酒的时候,就应该坚决制止他。喝酒这种事,都是强中更有强中手的,你再会喝,也会遇到比你更会喝的人,更何况人家还可以联合起来整你一个人,或者在你酒里做手脚。不管你酒量多大,总有失手的时候。

  但如果你根本不喝酒,那就要少很多危险,不管谁来劝酒,你就一句话对付:“对不起,我不会喝”。当然这样就可能会少做成几单生意,但滕教授又不是做生意的人,只是办个孔子学院,干嘛要拼命去跟人拼酒呢?

  她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她不禁问自己:如果他真的是喝醉了跟某个女人做出了那种事,她会不会原谅他?

  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她一时觉得可以原谅他,因为他是一个正当年的男人,又有酒精在体内作怪,怎么会不想做那事呢?况且她自己也不是什么贞洁女人,一直都跟丈夫做着那种事,她凭什么不原谅他?

  但过一会,她就觉得不能原谅他。她跟丈夫做那事,是迫不得已的,她认识赵亮,跟赵亮结婚,都是在认识滕教授之前,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而且她从来没爱过赵亮,没主动想过跟赵亮做那事。她不会怪滕教授跟王兰香有过性关系,因为那是历史,但如果他这次回国时酒后跟某个女人做了那事,那就不是历史问题,而是现实问题。不管他说自己喝得有多醉,也不管那个女的怎么勾引他,最后总还是男人占主动。

  第二天,她照常去他家做饭,他靠在厨房的门上,看她做饭,趁她转过身来的时候,笑着问:“昨天有没有整到你?”

  她冲上去擂了他几拳:“你说好了不整我的,怎么说话不算话?害得我昨晚半夜没睡——”

  她以为他会借势把她拉到怀里搂住,但他没有,只看着她,喃喃地说:“你半夜没睡,我一夜没睡,我的心里真难受——真难受——”

  她小声安慰说:“我昨晚——没跟他——”

  他还是喃喃地说:“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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