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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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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在机关里又听到背地里有人在传言,说他之所以生病,跟下乡时工作受累完全没有关系,是因为他自己酗酒造成的。 邓一群真是气坏了,但这种愤怒却无处发泄。 老言已经退二线了,老潘主持科技处的日常工作。邓一群回来后,感到组织上应该把这关系理顺,怎么也应该由他来主持,但事实上却把他置于老潘之下。 肖如玉一点也不同情他,说当初叫你不下,你非要下。下去辛苦了一年,却什么也没有,甚至比原先还不如。虽然他力辩,但心里还是非常同意她这样的观点。而后来当她也听说他生病是因为喝酒时,真是气得不得了,和他大吵起来,把家里的电视都给砸坏了。 没有人能理解他。 他对肖如玉说,他之所以生病,也许同喝酒有那么一点关系,可多喝酒则完全是为了乡里工作上的事。肖如玉听了就讥讽说:对,你应该那样喝,要是喝死了,说不定还会被追认为烈士呢! 她不可能同情乡里的那些姑娘,他想。她们出身不同。她没有在农村呆过,不会产生那种怜悯的。 邓一群找不到一个同情他的人。 那天他在刘志新副厅长的办公室里,诉说了自己的委屈。刘志新倒是对他作了一番安慰。厅里的局面,他也不能左右。在心里,他还是真的很同情邓一群,觉得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一个年轻同志下去,吃了这么多的苦,而且的确也做出了不少成绩,放在一个好位置上也是应该的,不是有一些根本没有什么突出成绩的人也被提拔么?但他同时相信,邓一群最终一定有机会证明自己,无论如何,他在年轻的处长中,算是出色的。 现在,孔子悦成了实际上的一把手,他对原来龚长庚的人做了重大调整。邓一群也被视为龚长庚那条线上的人。站错线,跟错队,这是政治上可能犯的最大的错误,可是,开始谁又能够预料到呢?邓一群感到心里很委屈。不错,他是跟过龚长庚,可是他并没有得到重用嘛!他也不过才是副处级。如果是龚的亲信,他现在应该是某个处室的头头。与别人相比,别人早就是副处了嘛。所以,他不能不委屈。他感到孔副厅长对他这样是不公的。他没有理由这样对待他。他是冤枉的。 邓一群看到,有些人明显是跟过龚的人,但是,现在在孔的手下也安然无恙。那些处长的资格比邓一群当然要老得多,孔不好处置他们,倒霉的就是像他这样比较年轻的,随便怎么“整”都不会有问题的。但有一条,但凡过去得宠的都不会再受宠,只有那么一两个有点例外。尤其是赵娟,她不但不受影响,孔子悦甚至表现得非常信任她,这是非常奇怪的。邓一群在心里不由暗暗佩服这个女人。她究竟有什么样的一种手段呢?这一对比,不能不叫邓一群感到无比的委屈。赵娟过去可算是一个红人哪! 能不能通过赵娟做点疏通工作呢?他在心里想。但他很快就在心里又否决了。这种时候,赵娟是不可能帮他的。赵娟刚到计划处的时候,为了培植亲信,曾经拉拢过他。他们有一阵关系不错。赵娟对他是有好感的,他们一起单独出差的时候,她一口叫他一声“小阿弟”。别看她外表是那样好强,其实她的内心是孤寂的,需要有人来安慰她。你要对她好,她会加倍地来补偿你。 他们是有那种亲密的机会的,但他放弃了。有一次又是他们俩单独出差,晚上住在宾馆里,邓一群送走了两个来访的客人,九点多点就躺到床上看起了香港凤凰卫视的新闻节目。赵娟来敲门,看到他那个样子,惊讶地说:“你怎么这么早就睡觉啦?”邓一群笑笑,说:“没事好干,就只有睡觉喽。”她笑起来,说:“想老婆了吧。”邓一群想不到她会开这样的玩笑,说:“哪里就会这样。”她看了他一眼,说:“我房间里的淋浴头坏了,澡也洗不成。”邓一群说:“那你在我这里洗好了。”赵娟就笑起来,说:“你洗过没有?”邓一群说:“你先洗。我要等一会。”赵娟后来就真的拿过来一堆要换的衣服,在他的卫生间里洗了起来。开始的时候还不停地在卫生间里问他水温如何控制调节的话。邓一群有一阵心猿意马。没有男人的女人是很孤寂的,她们需要男人来安慰。他走到卫生间的门口,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响,不由想入非非。由眼前的赵娟,他不由又想起了邓阿姨,心里的火马上就又熄了下去。我不能这样做。我成了一个什么人! 她有一阵对他是有意的,对这一点,邓一群是心知肚明。有一阵机关里对赵娟有一些别的不好的议论,邓一群当时为了不想惹人注意,也就主动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尤其是他到了科技处以后,他同她来往就更少了。她在心里必然是对他有看法的。倒是小倪后来和她关系不错。小倪现在太平无事,是不是同她在孔子悦面前美言有关呢? 悔之晚矣,他在心里说。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复杂,而他表现得看来还不够成熟啊。他今后要吸取这方面的教训。往后的日子,他要慢慢调整,重新建立关系。 春节在平淡中过去了,邓一群不知道别人过得怎么样,肯定有人是高兴的,反正自己过得心里非常地不痛快。他的情绪很压抑。 他怎么能够痛快得起来呢?明摆着自己现在已经跌到了最低点,到了最大的极限了。春节里,他去各个厅长家走了一走(最主要还是针对孔子悦),想借此沟通一下感情,但他感觉那些人笑里透着虚假,孔厅长的笑里甚至透着对他实施打击后胜利的微笑。他只知道孔厅长心里不喜欢他曾经是龚的人,而不知道关键是孔不喜欢他的努力。 孔子悦厅长有自己的特殊经历。他看不得这个年轻人努力用功向上爬。虽然邓一群和他的出身,尤其是心态,与他年轻时有着一种惊人的相似。但他仍然不喜欢他。相反,正是由于他们这种相同的心态,使孔有意要打压他。 邓一群一肚子的情绪却没法对人诉说。肖如玉是不喜欢听的。他不会得到她的同情。他也没有做过这样的尝试。他从不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后来是他主动约了周振生,两人在一起喝了一次酒。 对他现在这个样子,周振生完全不以为意,他说他早就看穿了机关,看穿了那些干部,一点意思也没有。他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满意。他当然是有理由满意的,邓一群想。他对邓一群说,要不你也下海做算了。你这样年轻,又很聪明,何必要吊在机关那棵死树上呢? 不过,他也承认,现在下海晚了。 邓一群想:即使早,他也决不下。要下他早就下了,还会等到今天吗?他的志向,就是往仕途上去。周振生和他出身不同,经历也不同。同时,他也没有感受到当官的乐趣。 要死,就死在这棵树上吧。他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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