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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只是我略儿乃静安王世子,世子妃的选拔甚是苛刻,德容言工、人品家世都得要是上上之选,且当今圣上一向厚爱略儿,一早便说过,他日定将择优为他指婚一位世子妃,所以,只能委屈三小姐做侧妃了,还请阮老爷勿怪。”静安王妃一席话说得极客气,以她的尊贵身份,原本无需如此客气。静安王世子的侧妃,虽然只是妾室,但也是不少富贵人家挤破头都想要攀上的高枝,此刻这根高枝自动俯就到了阮府,阮老爷那受宠若惊之态简直是笔墨难书。

  “不怪不怪,如何会怪呢?王妃能如此厚爱小女,真是小女三世修来的福分呀!”阮府其余诸人,或惊、或喜、或妒、或羡……各有各的心头滋味。二姨娘又开始抹泪了,她是那种典型的旧式妇人,喜也哭悲也哭,所有的感情都只会用眼泪来表达。

  “既然阮老爷无异议,那这门亲事就这样说定了,我会择日安排人来府上下聘。”

  阮老爷正待眉开眼笑的应允下来,一个声音却抢在他前头发言,说的很简单,字正腔圆的三个字:“我反对。”众人循声望去,所有的眼睛都看定阮若弱。小王爷李略入府后,一双眼睛就未曾正视过谁,此时此刻,却也随大流的看定她,忍不住面带诧异之色。

  “若弱,你……你胡说什么呀!”阮老爷急眉赤眼地训她。

  顾不上搭理他,阮若弱只是看定静安王妃:“王妃,这门亲事不用订,我虽然救了小王爷一命,但没必要让他以身相许的。”她此言一出,举座哗然,王妃震动得手里的茶都泼出来了,李略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脸上的神情是既窘且恼,其余人等惊愕过后,皆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阮若龙忍笑几乎要忍出内伤来,这个三妹妹,真是亏她想得出来,小王爷为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话说出去要笑掉人的大牙,她怎么就没想到人家是一片好心,怕她日后嫁不出去,才来提携她一把的。

  众人的神色,让阮若弱猛省过来自己的措词不当,赶紧修正道:“刚才的话我收回,不是让小王爷以身相许,而是没必要娶我过门来答谢救命之恩,我救他时只是单纯的想着要救人,没想着要报答什么的,所以王妃,您的提议还是就此作罢吧,您也不用觉得亏欠了我,小王爷救了我们家两条性命,我才只救回他一条,算来还是他亏了呢!”

  阮若弱这等算法听得王妃满脸愕然,半响才勉强开口:“三小姐,”好孩子也不再叫了,“你倒真会替人宽心,既然你自己不情愿,那这门亲事,就当我不曾提过吧。”静安王妃母子于是打道回府,阮府一干人毕恭毕敬地送出大门外。

  临上车前,自始至终一言未发过的小王爷李略,突然回过头来,定定的看了阮若弱一眼,道:“你叫阮若弱,好像名不符实呀!”什么意思?阮若弱还没弄明白,李略已径自上车扬长而去了。

  为着拒婚一事,阮若弱几乎没被阮老爷骂死:“蠢货!蠢货!!大好的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你居然……”气得他差点没脑溢血。

  阮夫人母女两个倒是暗自开心,无论如何,让二房爬过她们的头去,总不是她们乐意看到的事情。三姨娘却是实心实意地说了几句:“若弱,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你居然错过了,以后再难觅到这样的夫家了。”还有句话她没说出口,何止是再难觅到这样的夫家,能不能觅得到夫家只怕还得两说呢。

  二姨娘的眼泪又像滚珠似的掉下来:“若弱,你怎么会回绝了呢?王府的提亲,你怎么就会回绝了呢。”念念叨叨都是这么几句,整个儿一唐朝的祥林嫂。

  杏儿则说:“小姐,小王爷长得多俊啊,这样的郎君,你回绝了好可惜好可惜。”这丫头地地道道的以貌取人。

  只有阮若龙跟她同一阵线:“三妹妹,回绝了也好,我看那个小王爷压根就不情愿,是被王妃硬逼着来的,你若真给他当侧妃,只怕要落得夜夜独守空房。”有了这么一位志趣仿佛的哥哥,阮若弱在唐朝顿生一种有了依靠的感觉,自然和他格外亲厚。与阮若凤相比,阮若龙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哥哥,一个娘肚子里怎么就爬出这样天悬地隔的两个人来呢。

  玉连城来过一次阮府,阮若凤如影相随般跟着他,恨不能长在他身上才好,阮若弱出去见了客就赶紧回房,实在受不了她那股子嗲劲,酸得人要掉下牙来,没想到,也不知玉连城怎么使的金蝉脱壳之计,居然摆脱了阮若凤单独来到她的闺房。

  杏儿一见表少爷来了,忙不迭的提壶给他倒茶,阮若弱悄眼看去,只见她脸颊绯绯,手腕软软,一泓清茶细细如线般往茶杯里注,满满满……眼看着杯里的茶都已经满溢出来了,她却还犹自不知。这是倒的哪门子茶呀!这是分明满怀的少女情潮澎湃而来,情太深杯太浅,如何盛得下?阮若弱不得不提醒她一句:“杏儿,茶都满出来了。”羞得她脸红到脖子根,茶壶一搁就害臊地跑出去了。玉连城许是对这种情形见惯不怪,只作若无其事状。

  “三表妹,我听说静安王府来提过亲?”玉连城惯常的含笑说话,阮若弱看他一眼就忙不迭地移开眼睛,不敢多看。窗外是姹紫嫣红的春色百般好,但他的笑容却比春光更撩人,多看上几眼,只怕会如游园的杜丽娘般春心萌动。阮若弱每多见他一次,就多明白一分,何以长安城的女子会为他演绎“倾城之恋”,他的魅力真是让人无法抵御,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如同施展开了“吸心大法”,使得长安城中频频上演“失心记”,无数少女的芳心—失给了他。阮若弱把自己的一颗心看得分外珍贵,不愿意轻易失掉,尤其不愿意落得“我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有情无意的下场。

  “表哥,你也打听这些?”阮若弱不答反问。

  “好奇心人人皆有,尤其是表妹你居然还回绝了王府的亲事,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表妹何以拒婚,我倒很想听一听个中缘由。”他说话倒是爽快,开门见山直说来意。

  “其实缘由很简单,我只是一不认同盲婚哑嫁,二不认同三妻四妾。”你爽快我也爽快,阮若弱如实相告。

  “这倒奇了,表妹,你所不认同的这两点,可正是千百年来的男婚女嫁的铁律。”

  “谁说是铁律?就算是铁律,铁都会有锈的一天,铁律也自然会有改变的时候。”阮若弱说得信心十足。她当然信心十足,二十一世纪里,男婚女嫁中早就淘汰掉了这两项所谓铁律。

  玉连城不说话了,定定地看了她半天,方才慢慢开口:“表妹,你真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阮若弱表妹吗?”

  阮若弱心里扑通一跳,不由地看向他嗔道:“表哥,你此话怎讲,难不成我不是我吗?”

  “你还是你,但你又不是你,你是谁,谁是你?我竟不明白了。”玉连城说着打机锋般的话,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那笑容如同无数缠绵的丝,再看下去一颗心定会被它困结成茧,休想再逃出来。阮若弱忙又掉开头,暗暗惊心,既惊心于他这种难以抵挡的魅,又惊心他竟然如此的感觉敏锐心思缜密。玉连城,不是徒具其表的,套用一句现代选美赛事中的陈词滥调,他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人物。

  阮若弱心虚,这个问题上不敢跟他纠缠下去,忙顾左右而言他:“咦,表哥,怎么二姐姐没跟在你身边,你居然甩得脱她?”

  “山人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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