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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可是外卖没有排队现买的好吃。你是伤员，要学会示弱撒娇才对。要知道我可不是每回都这么贤惠的。”

　　午餐问题尚未讨论出结果，门边的对讲机叮咚一声响。可视对讲机屏幕上，穿服务生衣服的大男孩说：“给一位林女士送餐。”

　　“我们没要餐。”

　　“一位周先生订的，不需要付款。”

　　送来的外卖花色十分丰富，来自晓维最喜欢的一家店。晓维从不知他们还有外送业务。

　　乙乙一边布置着饭菜一边说：“奇怪了。送了这么多，难道他知道我要来？”

　　“大概他不知道我饭量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索性多准备了点。”

　　“哈，你这也太不领情了啊。可怜的周然。”

　　饭菜虽送到，但周然的电话并没打过来。晓维也照旧不给他回电。下午两人继续看碟聊天，乙乙又困意连连，歪到一边睡着了。晓维没察觉，继续专注地看着。

　　突然间晓维的手机响起来。她犹豫了一下，没理会。乙乙被惊醒，见晓维不接，伸长了胳膊从茶几上捞到手机，硬塞进晓维的手里。

　　晓维想错了，这电话不是周然打来的，而是她的老板李鹤。

　　李鹤正在公司，他需要几份文件的底稿。

　　“在柜子第三层左数第五个文件盒里，您有备用钥匙吧？……另一份我周五下班前发过邮件给您。还有一份在我的电脑里有备份，我的电脑开机密码是……”晓维说完后问了一句，“公司那边有事情吗？”

　　“上次我们投标失败的那家公司今天又来找我们，要我们提供一份新的材料。我把这几份文件改一改发给他们。”

　　“需要我过去一趟吗？”

　　“不用了。今天是周末，你在家休息吧。”

　　虽然李鹤说了不用，但晓维总觉得不踏实。那家公司很有实力也很麻烦，李鹤花了很多力气去攻关，仍然失败，如今终于又有了些眉目，还是不要出差池的好。再说，汇总整理资料这种事情，本来就该是她来做的。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坐在家里，边换衣服边对乙乙说：“我到公司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继续睡吧，注意别着凉。”

　　“你的脚怎么开车？”

　　“打车。我公司很近。”

　　“你真是太把工作当事儿了。我送你去公司吧。”

　　“不好意思，周末让你过来跑一趟。”李鹤见着晓维，表情有几分欣慰。

　　“这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事，李总你太客气了。”

　　他俩分工合作，在反复的电话沟通与反复的补充修改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李鹤讲完最后一个电话后，对晓维说：“他们觉得我们效率够高，态度也够真诚，为了这个理由他们今天就把事情敲定了。这一次能这么顺利，功劳可得归你。”

　　“您可别这么说。”晓维也觉得很高兴。

　　“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不用。我该回家了。”晓维站起来。

　　“咦，你的脚怎么了？”李鹤问。

　　晓维脚底虽然有伤，但并没表现得过于明显，只是比平时走得慢了一些。先前忙于工作，李鹤并没发觉。直到她站起来，他才留意到她穿了一双与她穿衣风格很不一样的宽宽的平底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晓维说昨夜在家里受了一点小伤。

　　“你怎么不早说？如果我知道，至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资料室搬那些资料回来。”

　　“真的没事。资料室不远，那些资料又不重。”

　　晓维很早以前就请乙乙先离开了。所以当李鹤诚恳而坚决地要送她回家时，晓维婉拒了一下没拒掉，便坦然接受了。

　　送晓维回家的路上，李鹤顺路去接正在附近学舞蹈的女儿李忆绯。

　　“你不介意我先接一下绯绯吧？她已经下课了，我怕她等久了不耐烦。”

　　“当然不会。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忆绯见到晓维很高兴，立即坐到她身边，趴在前座的椅背上问：“爸爸怎么会和林阿姨在一起？”

　　“林阿姨今天到公司加班。现在我们送她回家。”

　　“爸爸不是个好老板。休息日让员工加班，结果连顿饭都不请。”

　　“你听谁说加班就要请吃饭了？”李鹤笑着问。

　　“电视上演的啊。员工加了班，老板应该请客的。”

　　李鹤趁红灯停车间歇回头看了一眼晓维：“你看。我不请你吃顿饭，连小朋友都有意见了。”

　　晓维自然是继续客气地推辞。忆绯拖着她的手摇来摇去：“去吧去吧去吧去吧求求你了林阿姨……”她还真是拒绝不了这个小姑娘。

　　就餐地点选在晓维家附近，晓维特意选了小孩子们喜欢的地方。李忆绯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像一只快活的像一只小鸟，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讲老师，讲同学，那些大人们听起来索然无味的事情，在她的世界里每一件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晓维每一句都听得很仔细，配合着她的童言童语与她一应一合。

　　“你对孩子很有耐心，你应该去当幼儿园老师。”当忆绯跑到儿童区去研究玩具时，李鹤对晓维说。

　　“您这是在暗示我工作不合格，应该换份工作吗？”

　　“没有的事。不过，你自己没觉得吗？你跟小孩子在一起时，话也多一些，笑得也多了。”

　　晓维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唇角。她低下头，用了一个不太高明的新话题把这个话题转移了。

　　饭后，这对父女把晓维送到家门口。忆绯小朋友已经困得半睡半醒，李鹤把她抱在怀里向晓维告别：“我送你到你家门口吧，最近社会案件挺多的，你的脚又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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