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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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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子牙22岁,他漂泊在不属于他的城市,孤单脆弱而无法言说。 我们的爱,刚开始的时候是柏拉图的。性,距离我们很远。我是说,那是我邂逅的最纯真的爱情。 有必要说明的是,我是个奇怪的人。有点孤僻但是热情占据了我个性的一大半,我是爱热闹的人。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把自己封闭一阵子,不和人说话。最长的一次,我封闭了自己2个月,一声也不吭。好象是8岁那年的暑假,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战争最白热化的时候,我整整2个月,未对谁说过半句话。 父亲有许多女人,母亲也有许多男人。在家乡P城,他们是社会名流。父亲当着不小的官,母亲是一家报社的副主编。 我的离家出走,带给他们最大的打击就是丢失了面子。 后来,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他们在我出走后不久又大闹了一次了。没有照顾好我,成了他们指责对方的相同借口。 然而我自由了,我离开我的父母。把我们这样三个人捆绑在一起,以家庭为单位生存着,是对我们最残忍的折磨。 子牙是我的幸福,起码那个时候我这样想。我们要如同亲人一样生活在一起,朋友一样彼此宽厚,情人一样恩爱无边。 子牙说他喜欢上我的时候,我马上写信告诉他:子牙,我爱你。 请相信,我们的爱透明清澈。 我还在等待,夜幕降临了,我仍然没放弃等待。除非等待,否则我也无路可走。 子牙终于回了电话过来:“橙子,我刚到S城。对不起……对不起……火车上没有电话。你在哪里……橙子别哭……小橙子……别哭啊……” 我的子牙来了。我们交换过照片,我们认出了彼此。 没有激动,只是互相隔了几米远观望着。 我没想到,他那么年轻,那么……好看。比照片要迷人得多,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孩子。我放心了,这样我走在他身边,别人才不会怀疑他拐带未成年少女。 他张开了双臂,苍白的脸上神采奕奕。他说:“橙子,快跑到我这里来。” 我慢慢走着,伸出我的手,满脸的笑容。他朝前迈了两步,一把搂我到他的怀抱。 “橙子,橙子,你以后再不是那个没人爱的孩子了。橙子,你听见没?” 我点着头,不停地点头。 华灯初上的S城,仿佛盛开了一朵朵妖娆的花。子牙的手指和我的手指缠绕杂一起,是海底深处纠结着的不见天日却茂密旺盛的水草。 我等到了和我私奔的男子。白色外套和蓝色的牛仔裤,身上背一个墨绿色的旅行包,他英俊的脸孔上挂着不退却的笑容。这是子牙最美好的瞬间。 24岁之后,子牙开始老化,以他的啤酒肚为代表,从他的消化系统乃至神态气质,迅速蔓延。老,是从内到外的。可以想象,他24岁的时候,我才18岁。当然,别人都以为我已经20岁,但是子牙知道我只有18岁。他说我真年轻,年轻到他无法再把握。 那16岁那年,是谁先握住了我的手呢? 子牙,你错了,你错了……我从没嫌弃过你,从没责怪过你。可是,你真的错了…… 见到少年狼后的某一片刻,我想起了我第一次看到的子牙。我有个自私的心愿,那便是:我的亲爱,我的狼,你不要长大。 我怕老化,也怕自己身边任何一个人的老化。 当子牙牵引着我的手,漫步在S城的宽阔街道之时,我想的却是——老天,让橙子快点老去。不,是让子夜快点老去。 我要和子牙结婚。 是的,谁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定。 面对19岁的少年狼,我不知所措。 子夜,子夜,他这样叫着。我转头看他,他的笑容明亮温暖。宽额头凝聚了他所有的灵气所在,红嘴唇上凝聚了他所有的性感所在。我慌张地走开,喝水,或者打开电脑写字。 他走到我背后:“子夜,你在写什么故事?” “关于背叛的故事。” 他笑着把嘴凑到我面前,干脆用力地吻了我的耳垂:“子夜,你没有背叛谁。你只是遇到了更好的男人,你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 更好的男人? 当年,我确信世界上再没有比子牙更好的男人了。 他带着我去吃饭。排骨炖的汤,黄鱼煲的羹,糯米酿的酒。另有清脆的糖醋黄瓜、喷香的辣味鸡翅,甜腻的桂花汤圆。盛菜的瓷器光泽照人,它们陈列在灯光下宛如一件件艺术品。 和一个相爱的人吃一顿温情的饭,曾经是我的理想。 我没有吃过一顿愉快的饭,在遇到子牙之前。我单独一个人在家里,也能吃到很美味的饭菜,可是并不可口。父母难得在家陪伴我吃一次饭,每每吃到一半就摔盘摔碗。我看着坠落在地上的盘盘碗碗,我的神情是如此漠然。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去看我的电视,或者去写日记。 他们闹他们的,我做我的事情。 我们不相爱,我和我的父母。 子牙柔声唤我:“橙子,快吃吧,多吃点。” 我的泪水滑落在饭碗里,低眉不语。子牙坐到我身边,拿纸巾给我擦眼泪,看到了我左腮上隐约的红手印。 “怎么回事?被谁打了吗?橙子,谁打了你?” “不知道是谁,在车站的公共厕所里……那女人弄脏了我的毛衣……她的男人打了我……”这是我说话的一个特点,总是藏匿自己的过失,渲染别人的错误。 “子牙,你以后要好好保护我,知道吗?” “好橙子,吃了饭,我带你去买新衣服,很多很多的新衣服。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坚决不会!”子牙捏着我的手,表情认真而严肃。 子牙带我去买了很多的衣服,基本都是白色的,象牙白,乳白,米白,纯白。我对白色有特殊的偏爱。 子牙苍白的脸凑近我的时候,我嗅到透明的细胞里发散出的柔情,它如同一层薄膜包裹着我的凄凉。我很想当子宫里的胎儿,蜷缩起自己,吸吮着母体的营养。子牙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父亲,更是我的情人。 我踮起脚尖,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子牙,我爱你。” 他捧起我的脸,慢慢地说着:“我要等你长大,橙子,我必须等你长大。我很想亲你,甚至……可是不能,我要等你……” 他要等我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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